副刊／沒有公主的童話(中)

接著，來談談男主的家人。只要稍微看看「毒菇九賤」上的貼文，就可發現「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這個大哉問從未過時、「血濃於水」這個鐵律也不容質疑。媳婦和女婿一樣都是「姻親」，強要把「外人」當成「家人」，真的很難不出問題。直白點講，在關鍵時刻，媳婦再親也親不過女兒、女婿再優也優不過人家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敗家子，如果大家都有這覺悟，離婚率可能就會稍稍降低吧。

劇中的婆婆被視為差點導致男女主角離婚的頭號兇手，在家裡扮演「溫柔獨裁者」的角色，以說一不二的堅強意志打理一日三餐、家務清掃、洗衣購物…把老公訓練成「盆栽」、把兒子打造成「媽寶」，所以，最適合她的人設當然是「退休老師」(而且應該是國文老師，這點容我後續說明)。她的壞形象在第一集就開宗明義:直接闖進兒、媳臥房收拾垃圾和髒衣服；親手刷洗媳婦內褲感覺刷不乾淨乾脆丟到鍋裡煮沸消毒；幫兒、媳準備少油少鹽的早餐晚餐和午餐便當、時不時跟寶貝兒子上演餐桌餵食秀…壓垮女主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擅自把兒子計畫購屋的存款借給自己的兄弟。以上情節，讓多數(女性)觀眾認定她就是典型的「惡婆婆」，但從我的角度看，她就是個被校園象牙塔保護得很好的典型老師:不諳社會險惡、恪守道德規範、溫良恭儉讓、凡事過度盡心盡力、不想給別人造成壓力卻老是毫無自覺的帶給別人壓力。但基本上，她絕對不是什麼巫婆—雖然會盛情招待常回娘家的女兒，但看不出她對女兒、媳婦有差別待遇，既沒有要求媳婦幫忙備餐、也沒有要求媳婦清理善後。嫌媳婦碗洗不乾淨也沒碎念或生氣，只是默默用自己的標準重洗一次。當兒子表明岳父願意贊助購屋款項時，媽媽表示不管房子用媳婦或兒子名字買都是「佔人家便宜」，比起很多見錢眼開、嫌貧愛富的勢利婆婆，無疑可愛很多啊。

也正因為有這樣的媽媽，男主一家四口關係十分緊密(或者說，過度緊密)，很多細節顯示，男主一家一廂情願把女主當成自己人了—除了婆婆毫無顧忌介入兒、媳的生活空間，連存在感很低的公公也肆無忌憚，逮到機會就向女主宣講那些老婆、女兒都不想聽的冷知識和冷笑話。至於女主的大姑，更是心無城府口無遮攔，不斷對女主進行「如何成功受孕」的限制級「技術指導」。而當大家誤以為女主不孕時，居然家族成員總動員，送藥的送藥、誦經的誦經，甚至推薦厲害的大師來看風水、調床位。除了實在是熱心過度之外，怎麼看，我都覺得女主嫁進一個算是難得的好人家呀。

現實中，婆婆幫你洗衣服或嫌你碗洗不乾淨，不但會當面教育你還會向左鄰右舍投訴你媽沒把你教好；現實中，大姑回娘家你可能要在廚房蓬頭垢面備料烹煮加善後，餓著肚子大戰數百回合；現實中，你的公公可能不講冷笑話，而是成天板著臉展現一家之主的威嚴，讓你每天面對他都戰戰兢兢彷彿在闖少林十八銅人陣。現實中，如果妳不孕無法幫人家傳宗接代，婆家可能會鼓勵妳離婚或默許兒子去外面「想辦法」。不要懷疑，以上推理不是以清朝為背景，而是有所本、我周遭朋友們的真實遭遇。

作者：凌美影

退休教師、新手銀髮族、不專業咖啡師。擅長以小說、電影逃離現實。

本文章來自《桃園電子報》。原文：副刊／沒有公主的童話(中)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