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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4 | 今日新聞

曾淪「落水狗」 允能風場如何敗部復活?

曾淪「落水狗」 允能風場如何敗部復活?
今年2月,位於雲林外海,擁有80支風機、裝置容量達640MW的允能風場終於完成併網發電,每年可供達到 24 億度電,供應60 萬戶台灣家庭。(圖/天豐新能源提供)

[NOWnews今日新聞] 「我常常跟同事說,蓋不好我以後都不能下南部,因為每次經過雲林,我就會覺得我們沒有把這案子做完……國外團隊可能會離開,但你這一輩子大概都過不去……」

回憶開發上一路艱辛,早在英華威(InfraVest)、達德能源(wpd)時期,就在允能風場專案團隊的天豐新能源(Skyborn Renewables)亞太區財務總監羅富彥,受訪時語帶感慨。

今年2月,位於雲林外海,擁有80支風機、裝置容量達640MW的允能風場終於完成併網發電,每年可供達到24 億度電,供應60 萬戶台灣家庭。

天豐新能源董事長黃意文受訪表示,「我非常驕傲,團隊在2年時間,把這麼困難的工作做完。」事實上允能風場建置約4年,天豐新能源在2022年10月後才接手,多數建置都是在最後2年間達成,可謂使命必達。

該風場目前是台灣第二大風場,也讓台灣離岸風電裝置容量一舉推過3GW的里程碑,可謂舉足輕重。第一時間,天豐新能源便對外宣布這個台灣離岸風電近期的好消息,更在今(4)日舉辦啟用典禮暨國際記者會。

狀況頻傳 允能風場曾被視為「風電落水狗」

而允能風場可以順利併網,也讓隨時關注風電動態的政府、開發團隊及供應鏈都鬆一口氣,因為問題繁多的允能風場終於順利畢業。

3次滑樁意外、受到新冠疫情牽連、施工延宕近3年、風場頻釋股惹議、前董事長捲入弊案、開發陷入財務危機,允能風場所遭遇的狀況可以說是同期風場的好幾倍,也難怪外界將其視為「風電問題學生」,甚至譏為「落水狗」。

允能風場並非起初就陷入瓶頸,2019年,允能風場從逾20家銀行中融資到新台幣940億元,當時可謂眾望所歸的離岸風電界金童。但遭遇疫情、連續滑樁影響下,風場建置出現系統性延宕,當一張一張骨牌都倒下,最終讓風場開發陷入生死存亡的財務危機。

羅富彥回顧,2020年國外疫情肆虐,國外施工船一直到10月才抵台,但台灣每年適合施工的「氣候窗」僅限於3月至10月,已錯過當年施工時機。

2021年,允能風場開始施工,3月卻發生負責水下基礎安裝工程的馬來西亞商Sapura Energy發生滑樁意外,被迫停工接受調查1個月,等到可以復工時,又撞上5月邊境管制,導致海外替代船員無法入境,9月開放時,又再錯過第2年的氣候窗。

進入2022年,疫情陰霾逐漸消退,但允能風場的命運尚未轉頭。

前一年才滑樁的Sapura Energy因為母公司承受不住疫情虧損,決定不再履約允能剩餘水下基礎,隨後找來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NPCC接手,結果該年7月又再度滑樁,又是等到一個月再復工,施工時間再被壓縮。

此時也出現wpd將離岸風電事業出售給GIP,由天豐新能源進場接下允能風場,許多作業也在交期出現停擺。


曾淪「落水狗」 允能風場如何敗部復活?
羅富彥當時信念就是「合則多贏,分則多輸」,強調唯有蓋完風場才能讓大家損失少一點。(圖/記者鍾泓良攝影)


羅富彥說,一連串延宕及施工失誤進而影響後續的風機、海纜施工期程,允能團隊必須與下包商重新議約,進一步推升成本,先前已超支2次。當天豐新能源接手後,GIP進行風場財務評估,當11月得出結論時發現事情大條了。

攤開具體數字,當時評估允能風場還須2年施工時間,遠超過與經濟部行政契約完工目標;而先前2次超支的預算約400億元,再加上至少還要注資500億才能完工,合計下來1座風場花超過2000億元,比原先成本多上1倍。

面對震撼彈,股東、專案團隊及銀行團頓時陷入僵局,因為當成本大幅推升,但風電躉購費率也不會提升,償還時間拉長,代表股東所投入資金可能難以回收。

對此,專案團隊及股東選擇在2023年1月向銀行團求援,盼減降債務上百億元,豈料減債其實是國內銀行不可提的禁忌,各銀行紛紛炸鍋,外界也得知允能風場陷入財務困境,也讓各大銀行宣布凍結撥款,允能風場出現斷尾危機。


從危機變轉機 專案團隊以「合則多贏,分則多輸」為信念

2023年1月10日,也就是允能風場提出減債後的一周內,天豐新能源邀集國外股東來台與本土銀行團到天豐新能源大樓開會。羅富彥苦笑,當天其實是公司尾牙,當同事都跑去宜蘭時,自己留下來開會。

但他隨即嚴肅地說,當時股東跟銀行團陷入互相不信任的冰點,各方為了減少自身損失,必定選擇互相攻擊,「終究會導致無法相互配合而完全破局。」

站在股東立場,過去前面2次超支已認賠,如今也願意多拿出500億元,但若影響到還本,那麼難以跟公司及股東交代;站在銀行立場,2022年才因為防疫險出現大幅虧損,減債相當於直接認呆,難以交代。

羅富彥當時信念就是「合則多贏,分則多輸」,如此龐大成本下,沒有任何一方可以單獨解決,而唯有把案子蓋完去才有辦法損失最少,如果任何一方決定斷尾求生,整個案子都會破局,政府、銀行、股東、專案都會是輸家。

所幸,那次會面也讓本不信任的銀行團跟股東重新接上線,大家共識就是願意讓案子走下去,接下來就是緊鑼密鼓地商業協商。

他特別點名,當看到股東及銀行團願意積極表態,身為甲方的經濟部也下場推波助瀾,如銀行團、股東到2023年6月到能源署開會,確認在行政契約上給予部分協助,也在7月發出首張電業執照,讓允能風場得以在8月完成財務重組前度過最後難關,最終在2年後完成併網。

回顧財務重組7個月的煎熬,尤其是該年3月天豐新能源董事長王雲怡因涉嫌行賄遭聲押而落馬,羅富彥表示,當時壓力實在大,公司頓時群龍無首,也更加舉步維艱,讓自己白頭髮多了不少。

黃意文雖是去年才來到天豐新能源,但她曾任西門子歌美颯(SiemensGamesa)董事總經理,也就是允能風場旗下供應商,對於允能風場過往問題更是歷歷在目。

許多人都問她為什麼願意離開西門子歌美颯,加入天豐新能源?她表示,身為允能風場的供應商,同樣也對允能風場建置抱持懷疑,但對於天豐新能源接手後,整體狀況改善有目共睹,自己也從原本懷疑轉而信任。

對於風場敗部復活的關鍵,黃意文認為,是建立經理人團隊決定繼續堅持,以及專業團隊有辦法如期完成的執行能力兩大要件。

她表示,經理人團隊2年前不選擇認賠殺出,離開台灣風電市場,而是投注更多的資金 更多的人力把它做完,「兩年後我們來看這個決定,我們覺得做的決定是對的。」

她補充,從財務面來看,投注這麼多資金,若選擇認賠殺出也不無可能,但就是放棄任何努力機會,把錢賠在風場裡面;但若決心完成,那即便再新投入資金,企業也有機會可以收回;當已決定要繼續蓋時,專業團隊能夠如期如質把執行到位,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



曾淪「落水狗」 允能風場如何敗部復活?
黃意文很開心地透露,自己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去說服天豐新能源總部,台灣已被視為全球離岸風電市場的策略中,「台灣是我們天豐新能源,全球定位的重點市場之一。」(圖/記者鍾泓良攝影)


天豐新能源下一步?黃意文:台灣是重點市場

如今允能風場已經完成,外界關注天豐新能源的下一步是什麼,尤其當全世界離岸風電開發趨向於保守,手上已無風場的公司機將何去何從?

黃意文表示,自己進入天豐新能源除了要完成允能風場,另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把團隊帶到下一個專案。

當前,各界擔心美國總統川普對於風電政策將有龐大衝擊。但她認為現在仍言之過早,表示美國市場出現真空,那麼過去競爭激烈的施工船、海事人員都有機會釋出,對於亞太、歐洲市場都不見得是個不好的事情。

這些量能若要回到亞太市場,是否會選擇日本、台灣或韓國?黃意文分析,韓國最近相當積極,包括推出來的選商機制、躉購費率都相當有吸引力,未來幾年將有相當大發展潛力,日本則相對來講推進時間比較慢,但無疑兩國都會在風電領域慢慢崛起。

而台灣強項就是起步早,過去7年累積很多經驗跟供應鏈,屬於有成熟度的市場,這對於外商評估投資條件時,也相當具有優勢。

所幸,她很開心地透露,自己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去說服天豐新能源總部,台灣已被視為全球離岸風電市場的策略中,「台灣是我們天豐新能源,全球定位的重點市場之一。」

她接著說,天豐新能源一直有在籌備離岸風電區塊開發第三階段(3.3)的風場選址,另外也有在積極評估是第一階段(3.1)、第二階段(3.2)等現在已簽約風場有沒有適合一起合作興建的夥伴,強調團隊是「有實績的開發商」,這些經驗將有相當有幫助。

若在一個充滿順風、毫無波瀾的完美世界,允能風場絕非一座如期達陣的滿分風場計畫。

然而,面對來自內外的各項逆風挑戰,曾淪為「落水狗」的天豐新能源並未選擇相對輕鬆的斷尾求生,及時止血,坐等政府或其他團隊接手,而是捲起袖子,連滾帶爬地完成一場風電界的敗部復活,其勇氣及抗性應值得被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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