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籍制度親子分離 中國農村青年同樣不想生小孩

中國青壯年生育意願低落，官方正設法大力提高生育率。但事實上，除城市居民缺乏生育意願外，在官方眼中生育意願較高的農村青壯年，也因為中國現行農村戶籍制度及父母外出打工的親子分離經歷，對生育興趣缺缺。

部分人口學家認為，取消農村戶籍制度，可能是中國政府所能採取為數不多可望大幅提高出生率的舉措之一。

華爾街日報題為「加劇中國人口危機的『無形之牆』」的報導直指，儘管中國領導人一直設法提高人口出生率，中國政府並認為農村夫婦總希望多生孩子，因此仍不願全面放開生育限制，但他們錯了。研究表明，中國農民工對建立家庭有著嚴重顧慮。

報導指出，這種顧慮的重要原因，是中國1950年代以來實施「農業戶口」及「非農業戶口」戶籍區分制度，這使得農村勞動人口難以在城市紮根，因為他們在城市裡的醫療、教育乃至購屋，都因這項制度受到限制。據官方統計，這樣的人口多達約2.5億人，而在2017年，僅約22%的農民工在工作城市參加醫保或養老。

因此，1980年代形成的這一大批農民工，很難帶著孩子進城打工，只好把子女留在農村，由祖父母或其他家庭成員照顧。這些「留守兒童」長大後，不少人也成為了農民工，但他們許多人如今不願和自己和父母般，接受生了孩子卻要分開生活的難處。

報導提到，貴州省農村一名27歲的趙姓女子，父母進城打工，讓她從小和不識字的祖父母一起生活，在缺乏監督和照顧下，她和妹妹勉強讀完了職業學校。她表示，自己深刻理解留守兒童的自卑和羞怯，因此不會急於結婚生子，因為不希望下一代像自己一樣。

取消農村戶籍制度，被部分人口學家認為是中國政府為數不多，可望大幅提高出生率的舉措之一。美國哈佛大學退休教授懷默霆（Martin Whyte）表示，導致中國生育率下降的主要因素就是農民工，他們在大城市裡無法平等地獲得資源。

上海財經大學的研究人員則表示，與限制較寬鬆的城市相較，在限制較嚴格的城市，農民工往往會將生育時間延後至少1年；加拿大維多利亞大學社會學家周敏2021年撰寫的一篇論文顯示，與城市女性相比，戶籍限制也會大大降低外來務工女性生育二胎的意願。

報導引述官方數據指出，中國因此形成的留守兒童數量居世界之冠，2020年即達6700萬人，而這類兒童面臨的挑戰和不幸遭遇都有據可查。其中包括今年3月間在河北邯鄲發生的13歲初中生遭同學殺害事件，被害人和加害人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

報導指出，這起殺人案讓30多歲、來自內蒙古的女服務生王雅慧（譯音）感到不安。她和丈夫都在北京工作，兩個兒子和父母住在內蒙古，雖然每年回去看望孩子兩次，她發現自己無法妥善監督孩子的教育，她10多歲的大兒子甚至不願意和她說話。

2020年有中國民間團體針對3501名留守兒童調查發現，超過1成的受訪兒童在訪問前1年內根本沒有見過父母；更有約25%的受訪兒童，每季只接到過1次父母打來的電話。

在這種氣氛下，來自山西，今年30歲出頭、在北京送外賣的秦宙（譯音）表示，他和妻子計劃多存點錢，將來在生孩子之前回到山西老家，而他們夫婦只想要1個孩子就夠了；而來自湖南，今年20多歲的北京快遞員陳盼（譯音）說，他30歲之前不打算結婚，想先在北京賺更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