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塑膠汙染：致命的傳染病

塑膠無所不在，人們似乎抗拒不了它的誘惑，因為這種材料是如此受歡迎。自塑膠在 20 世紀初被發明以來，雖然它存在於地球上的時間相當短暫，卻因能為人們帶來暫時性的便利，對環境造成了無可彌補的破壞，留給後世的影響還將長達數百年。塑膠還會對野生動物和人體健康構成重大風險，再加上人們幾乎無法避免使用塑膠，這讓塑膠成為十分獨特的有害物質。沒有人能完全不接觸塑膠。

五十年前，大多數日用品都是以玻璃、陶土、木材、金屬或紙製成，要說人們會如此依賴塑膠，似乎是很荒謬的事。例如用陶土製作陶罐，用錫箔和紙包裝食物。很多時候，在地雜貨店販售的新鮮農產品根本沒有外包裝，飲料則是裝在可重複使用的玻璃瓶裡。

1900 年代早期，人類開始針對特定工業用途的自然塑膠材料進行初步研究，例如汽車製造產業。爾後，經過化學改良的合成塑膠開始大量生產。人類對塑膠如火如荼地展開研究始於二戰期間，因為其他天然材料在當時都變得十分稀少或昂貴。

1950 年代，塑膠產量呈現爆炸性成長，陶氏杜邦等公司為公共使用的新式塑膠申請了專利。塑膠的應用似乎無窮無盡，且生產成本低廉，新興的塑膠工業讓相關企業的利潤急劇增長。

行銷是如此重要，所有物品都可以用色彩繽紛、閃閃發亮的塑膠來製造。塑膠讓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加輕鬆愉快，它不只比其他天然材料製成的用品便宜，不易破損，還能大規模生產。

早期的塑膠研究

在 21 世紀之前，幾乎沒有塑膠對人體健康影響的相關研究。使用塑膠時，消費者根本不在乎它會不會對自己的健康有任何影響。邁德魯基金會（Minderoo Foundation）繪製的塑膠健康地圖（Plastic Health Map）顯示，從 1961 年到 1980 年，評估塑膠對人體健康影響的研究只有 47 項。其中大部分研究僅針對一般家庭無法避免使用的合成聚合物。尼龍、鐡氟龍（聚四氟乙烯）、麥拉聚酯薄膜（PET 薄膜）等合成聚合物幾乎無所不在，有限的研究主要在探討這些聚合物對皮膚、消化系統和免疫系統的影響。

從 1981 年到 1990 年，科學家開始探討塑膠對內分泌、代謝和營養系統的影響。值得注意的是，PCB 研究探討了工作人員因職業暴露在這種高度致癌化學物質下，對他們健康的影響。

美國國家環境保護局（EPA）已公告 PCB 是極可能的人類致癌物（probable human carcinogen）。流行病學研究顯示，每天職業暴露在 PCB 下的工作人員更容易罹患罕見肝癌和惡性黑色素瘤。研究發現還包括這些化合物對動物有毒性影響，會嚴重破壞實驗動物的免疫、生殖、神經和內分泌系統。

孟山都等公司早在 1960 年代就相當清楚 PCB 的危害。一項內部研究指出，PCB 會使大鼠罹患腫瘤，但這些企業數十年來都在不受監管的情形下生產 PCB。1979 年的《毒性物質控制法案》（Toxic Substances Control Act）才終於禁止在美國境內生產 PCB。

即便如此，PCB 並未完全從世界上消失。它仍存在於頒布生產禁令前已製造出的物品中，例如以 PCB 上色的彩色塑膠。根據統計，PCB 總產量的 83% 仍可在塑膠製品、環境和我們體內找到。

科學家發現塑膠的危害

從 1991 年到 21 世紀初期之間，塑膠研究的範圍不斷擴大。鄰苯二甲酸酯成為科學家關注的對象。化妝品、玩具和乙烯基地板（vinyl flooring）都含有這種能讓塑膠變得更加耐用的化學添加物——而這只是幾個常見的 PVC（一種含有鄰苯二甲酸酯的高強度塑膠）日常製品範例而已。

嬰兒特別容易因為啃咬產品和玩具接觸到大量的鄰苯二甲酸酯。出生後頭幾年，透過吸吮、啃咬和咀嚼探索世界是嬰幼兒的天性。但在這個發育階段，他們卻會攝入塑膠微粒和從塑膠微粒裡滲出的鄰苯二甲酸酯。塑膠微粒是從體積較大的塑膠製品上剝落的細小塑膠碎片，通常比一粒沙子大不了多少。2008 年，《消費品安全改進法案》（Consumer Product Safety Improvement Act）對兒童玩具中的鄰苯二甲酸酯含量設下限制，但許多塑膠玩具還是會在生產過程中添加鄰苯二甲酸酯，只是濃度較低。

塑膠微粒和鄰苯二甲酸酯會對動物的生殖系統造成不良影響，一項以上的研究均詳細說明了這兩者對兒童內分泌系統的影響。研究人員還發現，接觸鄰苯二甲酸酯會導致女性收縮壓升高、提早進入更年期、新生兒出生體重過輕、流產和早產。研究人員認為，這是因為比起男性，女性更容易經由化妝品接觸到鄰苯二甲酸酯。

2000 年代，雙酚類、全氟/多氟烷基物質（PFAS）和多溴二苯醚（PBDE）等化學添加物大行其道。PFAS 是有毒的氟化物，也被稱為「永遠的化學品」，因為它無法在自然環境中分解。PBDE 是一種阻燃劑，添加後可降低材料的易燃性。像雙酚 A（BPA）等雙酚類物質常用於製造環氧樹脂和塑膠，在水瓶和食品儲存容器等一般物品中極為常見。根據觀察，雙酚類物質會干擾各種細胞功能，進而引發心血管疾病、神經系統疾病、生殖障礙和糖尿病等一系列健康問題。

PFAS 自 1940 年代即開始使用，但隨著塑膠食品包裝越來越普遍，人們接觸 PFAS 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有關 PFAS 的研究正在大量進行中。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接觸 PFAS 可能影響生殖系統和發育，增加罹癌風險，並干擾荷爾蒙和免疫系統。

有數千種 PFAS 尚待研究，但它們仍持續被添加進塑膠產品中。許多製造商採納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的建議，自願同意逐步淘汰某幾種添加在食品包裝裡的 PFAS。雖然上述行動是良好的開始，但也只斷絕了人們接觸 PFAS 的其中一個途徑。

那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塑膠

從 2011 年到 2022 年，與塑膠相關的研究數量多了四倍。塑膠對人體健康的具體影響以及對不同種族和族裔群體造成的各種健康影響獲得了更多關注。然而，即便目前已有海量的研究結果，最令人擔憂的卻是那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塑膠。塑膠製程中使用了超過 10,500 種化學物質，但有研究紀錄的只有其中 1,557 種。已用於塑膠生產中的數千種化學物質對人體健康的影響仍然未知。

此外，從 1961 年到 2022 年之間，沒有任何研究探討過人體暴露在塑膠微粒或奈米塑膠下的影響。大多數研究集中在美國、歐洲、中國和日本，這代表幾乎沒有關於工業化國家的研究（這些國家的塑膠汙染通常更為嚴重）。

要解決眼前的塑膠危機，擴大研究範圍，挹注大量資金支持科學研究勢在必行，我們必須專注探討塑膠、塑膠微粒及其化學添加物對人體健康的影響。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限塑，這代表必須大幅減少塑膠產量，亦即實現「2040 年將塑膠產量減少 60%」的目標。

有關塑膠對人體健康影響的更多資訊，請造訪塑膠與健康議題的研究單元。如果想知道更多關於塑膠的背景資訊，可以查看我們推出的塑膠工具組合包。全人類必須立即採取行動來限制塑膠生產，這不僅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更是為了拯救地球免受塑膠汙染。因此，我們希望請您一同簽署《全球塑膠公約》請願書，為自己發聲。

本文作者：琳賽·史巴克曼（Lindsey Sparkman）

這篇文章 終結塑膠汙染：致命的傳染病 最早出現於 台灣地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