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電影美術設計李天爵 從漫畫解人生的結

文化部長李遠日前拜會日本首名漫畫家議員赤松健，手拿「他山之石」等台漫，留下外交歷史鏡頭。「他山之石」是漫畫家齊天首部作品，這名新人漫畫家，其實是金馬獎最佳美術設計獎得主李天爵。

李天爵任電影美術設計數十年來，經手20多部電影，若將他的職涯視為一部電影，導演蔡明亮肯定是其中要角，李天爵首次為電影長片擔任美術設計即是「天邊一朵雲」，2009年也以「臉」摘下金馬獎。如今挑戰畫漫畫，看似是從一個幕後移至另一個幕後，實則是走到人生幕前以畫筆本色出演。

李天爵今天接受中央社記者專訪回憶，小時候就跟電影結緣，七叔公投資電影院，也開電影院，「是那種有2樓貴賓區的電影院，像是歌劇院一樣」。兒時在榻榻米座位上或翻或滾，上映什麼就看什麼，光「回到未來」就看了6次。

擁有許多嗜好的父親也佔有很大原因。李天爵坦然笑說：「我爸就是老屁孩吧。」他描述父親天資聰穎卻叛逆，早年被家人逼迫從醫，父親去了，故意考個獸醫，考上也沒有從業，而是與太太一起經商，晚年還自學證券，當上股票分析師，而平日最愛就是書、漫畫、電動，當然還有電影。

李天爵說，父親是個知識份子，對於哲學、藝術擁有濃厚興趣，他常被父親帶去看電影，在旁自然而然就跟著看懂了許多，「我記得有次放學，同學們要一起去看『倩女幽魂』，我自己去看了『教父』續集」。也因父親而熱愛漫畫，從小嘗試畫漫畫。

自東方工專（今為東方設計大學）美術工藝科畢業、退伍後，李天爵入職廣告公司，像彼時導演小莊的當紅作品「廣告人手記」一樣，廣告人挑戰繁多，而李天爵因此幾乎天天睡在片廠，但有關鏡頭感、美術設計等技巧，都從中得到基礎及成長，成為踏入電影美術設計世界的資本。

「我曾經問過蔡導（蔡明亮），究竟電影美術是什麼，他說『恰如其分』還有『發現』。」這般意境，類似於李天爵曾領著蔡明亮等人場勘尚是廢墟的林百貨，頹敗氣息讓蔡明亮一眼相中，「運用現成物，在小變動中賦予新意義」。而他也逐漸累積自我從業心法，就是如演員「入戲」，全身心投入電影情境中。

像他曾經反覆聽電影歌曲，聽到走到哪都能聽見歌聲，李天爵說，這聽起來笨，但卻是最能讓他帶入情境的方式。隨著時間過去，他對電影美術設計也擁有更多想法，認為視覺同為主創之一，在編寫劇本等前期過程中便要加入考量，但如何在他人描寫的世界中，達到視覺主創平衡，實務中往往是一大挑戰。

李天爵記得，當年前往異地拍攝「黑眼圈」時，父親驟然逝世，他趕緊回到台灣，處理喪葬事宜後又匆匆回到片場，「黑眼圈」拍攝均為夜戲，白天睡不好，每天凌晨5時收工，他也不想和大家一起回去，時常在街上遊蕩，街邊盡是毒販、乞丐和性工作者，精神頹靡加上人生變故，眼前景象恍如迷幻魔障，甚至讓他曾一度以為瞄到父親身影。

「我老爸回去後，我連續至少10年幾乎每天都夢到他，最密集的就是跟拍『黑眼圈』的那幾個月。我覺得夢境的那些影像就是電影的本質。」李天爵說，電影創作就像是把感受轉換成影像、融合生命體驗的有機體，但在產業化的發展趨勢下，不太容易滿足這種個體內在需求，所以他一直找尋新的起點。

「他山之石」便是那個起點，李天爵說，他從不侷限媒材，漫畫或電影都是創作的一種方式，電影美術設計像是在做裝潢設計，但這是他開始嘗試說自己想說的故事，在即將動筆的漫畫續篇中，異國數晚如「魔障」的經歷也將是主題。畫出來後就可以放下了嗎？「不會放下的，但我會比較好」，李天爵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