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就是他們的作品集 巴黎鍍鋅屋頂工藝列入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

俯瞰巴黎滿布的灰色屋頂，帶點藍的獨特色調，或許是最容易辨認的歐洲風景之一。4日，聯合國教育科學文化組織（UNESCO）結束辯論，巴黎鋅屋頂修復技術和日本清酒、中國春節等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讓這項技藝的傳承者大為振奮。鍍鋅屋頂造就巴黎市獨特的視覺記憶，但其聚熱的特性在全球暖化時代是否還適合存在？保存與改變，成了世紀交替的難題。

巴黎就是他們的作品集

12月2至7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在巴拉圭首都亞松森（Asuncion）召開非物質文化遺產政府間委員會。

巴黎鍍鋅屋頂源自19世紀。根據巴黎城市規劃研究院（APUR），目前約有12萬8000座屋頂，其中八成鋪設了鍍鋅板材，覆蓋面積達2140萬平方公尺，還有近6000名具有鋅屋頂技藝的巴黎工匠。靠著他們的定期維護，獨特的都市樣貌得以保存至今。

列入文化資產的並非屋頂本身，而是鍍鋅屋頂的技藝與知識。根據UNESCO，這包括如何拆除舊鋅片、使用特殊機器測量並切割不同規格的鋅片，熟練的組裝並固定到屋頂等。UNESCO形容，這些技藝塑造了城市景觀的獨特之處，而巴黎就是他們作品的「活檔案庫」。

如今，傳承傳統技藝的工匠愈來愈少，巴黎每天短缺近500名屋頂工匠。《法新社》報導，納入聯合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對工匠來說是一大榮耀，盼國際認同能讓更多人進入這項行業。

不過，鍍鋅屋頂能否在巴黎的天空下繼續閃耀，眼前還有氣候變遷這個難關。

挽救頹敗 鍍鋅藍重建城市新樣貌

法國大革命後的幾年，巴黎老舊、破敗、擁擠、髒亂。巴黎塞納區行政長官奧斯曼（Georges-Eugène Haussmann）奉命改造城市，他大刀闊斧，拆舊建新，並採用鍍鋅屋頂，在當時是一大創新。

鍍鋅屋頂比磚瓦輕，便宜、耐腐蝕、不易燃燒，還很耐用。但是，隨著時代更迭，全球愈來愈熱，鋅皮屋頂成了夏天的考驗。《熱浪會先殺死你》的作者古戴爾（Jeff Goodell）寫到，炎熱的時候，鍍鋅屋頂熱到像煎鍋。2003年熱浪期間，頂樓通風與隔熱不良，加上年長者或生病的人很難下樓避難，這裡成了死亡陷阱。

2023年，四波熱浪接連侵襲法國，造成超過5100人死亡，當中3700人是超過75歲的高齡者。

巴黎城市規劃研究院2022年的研究指出，巴黎市約42%的屋頂散熱效果都很差。同年度發表的市議會報告「50°C的巴黎」（Paris at 50°C）批評，鋅皮隔熱效果不佳，導致屋內溫度上升。巴黎第九區區長布克利（Delphine Burkli）從2014年就開始為鍍鋅修復技藝申請世界遺產奔走，但原本支持的巴黎市府反悔，不願意為申請世界遺產背書。

灰藍與綠 巴黎的十字路口

網路媒體《AXIOS》指出，鋅材雖有種種優點，但它聚熱的特性加劇了熱島效應，讓原本就擁擠並缺少綠地的巴黎市溫度更高。測量鍍鋅屋頂上方1公尺處氣溫，溫度最高可達55°C，比巴黎史上最高溫更高。

鋅屋頂能變綠嗎？三位麻省理工學院畢業的夥伴組成了新創團隊Roofscapes，《衛報》報導，他們打算在鋅屋頂上面架設花園，讓巴黎從屋頂到地面都綠意盎然，藉此降低城市溫度、增加生物多樣性，並且為市民創造戶外空間。

未來的巴黎屋頂應該是什麼顏色？每個人有不同的想法，但布克利認為，「失去（鍍鋅）屋頂的巴黎就像是沒有艾菲爾鐵塔的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