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而終的楊媽媽

草根影響力新視野 吳娟瑜

在美國允許病患「尊嚴死」，荷蘭則「安樂死」行之有年，台灣對年長者的「優老學」照顧仍在急起直追階段，民眾有「病人自主權利法」制度，緊急狀況下可以不插管、不電擊、不急救。

家庭故事，各有千秋

一般而言，長輩臨終告別各有狀況，通常兒孫少去詢問長輩的選擇，因而衍生許多不同的家庭故事。

第一種類型：含怨而終

這種長輩在突發意外時，來不及規劃自己的最終方式，因而任由晚輩安排。

林伯伯在80歲時，有一天在浴室滑倒，壯碩的身軀往後一仰，後腦勺正巧撞到置物架，送醫急救時，人已陷入昏迷。

住院治療時，時睡時醒的他無法正式言語，幾次作勢要拔掉呼吸器，但及時被醫護人員制止。

女兒到醫院探望時，林伯伯儘管神智不清，聽到最愛女兒的聲音，仍有知覺地想說什麼，只見眼睛含著淚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女兒，50歲了，人生世事經歷不少，在兩個強勢哥哥的制止下，想讓爸爸善終也無法，只能默默拭淚，眼睜睜看著爸爸受苦。

圖片取自:(示意圖123rf)

第二種類型：含怒而終

沈伯伯又是另一種遭遇，家中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孩子成長過程，家中是熱熱鬧鬧，等到各自嫁娶後，家庭變成家族，雜音越來越多。

沈伯伯半年前腦中風，不良於行，大兒子有意無意談起分產之事，結果和其他手足爆發衝突。

「人都還沒走，卻都原形畢露了！」，沈伯伯非常失望，氣鬱在心，結果二次腦中風。有一回，正在罵這些不孝兒女……

竟然一口痰卡在喉嚨上下不得而搶救無效，過世前，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怒氣尚未消除。最後，還是老妻舉起右手，輕輕撫下沈伯伯雙眼，並在他耳邊低聲說：「你放心！我會好好處理。」

第三類型：含笑而終

楊媽媽的告別方式在鄉里傳為美談。她雖然沒有正式上學，但栽培兒女不遺餘力，對自己善終方式也有一套。

93歲這年，楊媽媽住院治療食道萎縮，由於退化嚴重，無法正常進食，只能插著鼻胃管維生。有一天，楊媽媽打定主意了。

楊媽媽請女兒備妥她最滿意的壽衣，還請一位師姐先到她家等候；當主治醫師來巡房時，楊媽媽主動告知拔管需求，一旁40多歲的大兒子焦急地制止。

這時，楊媽媽用盡身體的力氣從後腦勺抓起枕頭丟向兒子，並且問他：「這是你的人生？還是我的人生？」

一旁的家人全都泣不成聲。

楊媽媽的女兒告訴我：「媽媽後來由救護車送回家，師姊已在家等候，我們讓媽媽舒適地躺在她自己的床，她閉著眼睛，跟著師姊誦經，最後帶著笑容，平靜地離開了。」

楊媽媽不捨兒女們照顧上的奔波，也不允許自己在垂死邊緣的掙扎。當年哭著出生，如今含笑而終，這也是有尊嚴的選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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