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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27 | 台灣好報

想起螢火蟲/黎強

黎強

那天,從幼稚園接小孫女放學回家路上,孫女揚起小臉蛋笑容可掬地告訴我,說:“今天老師給我們講了螢火蟲的故事。螢火蟲會發光,想想都很美!”隨即,孫女似乎很遺憾地又說:“爺爺,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螢火蟲呢。晚上,爺爺陪我去捉螢火蟲吧”。我楞了一下,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孫女。只是在心裏隱隱地告訴她“城裏早已經沒有螢火蟲了,連鄉下也很少見啦”。

也不知是怎麼的,從來睡眠很好的我在那夜我失眠了。一閉上眼,仿佛就看見成群結隊的螢火蟲從四面八方飛來,一閃一閃的,讓夜空亮得通明又剔透。

驀然想起,我的螢火蟲時光已經走得很遙遠了,就像滿頭青絲已慢慢變得禿頂一樣。孫女沒有見過螢火蟲,與我見過捉過很多很多螢火蟲的年代是不同的。但,螢火蟲無論是對於孫女或我的來說,都是很童話很詩意的。不是嗎?

那時的螢火蟲可真多呀。河灘上,菜地裏,樹叢中,都是螢火蟲的世界。螢火蟲是鞘翅目螢科的昆蟲,身體細長而扁平,腹部末端有發光的器官,能發出黃綠色的亮光。因之,古希臘人稱螢火蟲為“朗皮裏斯”,意為“屁股上掛燈籠者”,法語中則稱它為“發光的蠕蟲”。螢火蟲之所以深受孩童們的喜歡,也許就是那束黃綠色的亮光,富有神奇的魔力一般,會帶給孩子們對昆蟲世界的無限遐想吧。

向父母親要一個洗淨的玻璃瓶,有時是一塊白紗布縫製的小口袋,配有納緊袋口的紅細線繩,在夜幕降臨月色升起時,邀三五發小從青石板路黃葛樹下,一溜煙下到夏夜的河邊,趴在菜地裏用稚嫩的小手把螢火蟲捉住,放進手中白色透明的玻璃瓶。或在河灘的某塊空曠之地,用網蜻蜓的那種網子快速地網住螢火蟲,一下子是可以網住三五只的。末了,發小們一個唿哨,或一聲吆喝,在黃葛樹下聚攏,紛紛展示“戰利品”。瓶子裏或紗布網子裏的螢火蟲閃著光亮,把孩子們的小臉映得笑眯眯的。

回到家裏,我會讓母親把屋子裏的電燈關掉,在黑不溜秋的環境下觀看螢火蟲發出的光。看得雙眼皮開始打架了,就把裝有螢火蟲的玻璃瓶放在自己的枕邊,側睡著繼續看,直到進入夢鄉。

母親心疼這些發光的小生靈,對我說:“去把它們放了吧”。小小年紀的我哪里肯答應。母親又說:“你真笨,這樣捂著它們會死的。它們的媽媽或者它們的娃娃,一定在等它們回家”。我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到晚上去到黃葛樹下,打開玻璃瓶,讓它們全部飛走了。逃出“死牢”的螢火蟲飛向夜空,劃出光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美麗。

孫女要的螢火蟲在哪里呢?幾經打聽,我曉得了一個叫“青草背”的地方,在夏夜還有螢火蟲出沒。怕耽誤小孩子睡眠影響上課,我沒有帶上孫女一路,而是一個人拿著一個網罩獨自前往。在江風繚繞的河邊轉悠了大半夜,抓了不到十只螢火蟲,放在孫女的床頭櫃上。孫女也像我小時候,把燈關掉,一個人對著玻璃瓶中發光的螢火蟲,看得津津有味,若有所思。

第二天晚上,我像小時候我母親的做法一樣,牽著孫女一起去到濱江路的草坪上,放生了玻璃瓶中所有的螢火蟲。孫女望著飛去的螢火蟲,嘴裏喃喃自語:“快飛,快飛,飛回你們的家裏去吧。螢火蟲,再見啦!”

幾只小小的會發光的螢火蟲,了卻了孫女的心願,也滿足了我對遙遠童年的真切記憶。更重要的是,我把當年母親教我的做法,也教授給了孫女。讓大自然來的螢火蟲回到大自然。這,才是對螢火蟲生命最崇高的尊重。

城裏沒有螢火蟲,但城裏有尊愛螢火蟲生命發光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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