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薔薇滿城詩／尚純江

尚純江

春來春又去，花開花又落。

春暮四月，在春天轉身離去的時刻，花枝招展的世界仿佛一夜間卸去了粉衣紅裳，蔓延開來的綠色讓大地變得生機盎然。而此時，滿城的薔薇花在一片片綠蔭環繞中開了。紅的、紫的、粉的、黃的、白的，還有綠的；公園裏，道路邊，河坡上，牆上，滿眼滿眼的薔薇花開了。“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仿佛此時的世界，成了薔薇花的世界。

宋人鄭剛中在一首詩裏寫到：“一架薔薇四面垂，花工不苦費胭脂。淡紅點染輕隨粉，浥偏幽香清露知”。春雨淋過、春風吹過，上清湖滿樹滿牆的薔薇花便開了。鮮豔的花朵盛開在一片綠色的海洋裏，葳蕤的綠葉環繞著多彩的薔薇花，讓花牆更加迷人。在一片湖光山色裏，在一個個花牆邊，花枝招展的美女蜂擁在花牆樹下，顧盼生姿，且歌且舞，讓人分不清哪是仙女一般的薔薇花，哪是薔薇花一般美麗的少女。

於是，抖音裏、視頻裏，到處都是網紅們曬薔薇花的視頻，那些盛開著薔薇花的公園、河道、街道，都成了網紅者的打卡地。人們給美女們點贊，也給美女一般美麗的薔薇花點贊。

是啊，薔薇花是春暮時刻最美麗的花朵。春暮夏初，繁花落盡，草木蔥榮。這季節，除了薔薇花的姊妹花月季花之外，薔薇花就是最燦爛的花朵了。宋人張侃說：“多謝東風巧剪裁，朱朱白白待春開”。朱朱白白的薔薇花不是報春花，卻為春天的落幕畫上了一個美麗的符號。繁花落盡，輪到薔薇開花的時候，春天已經進入了高潮。高潮過後，便是炙熱的夏天。而薔薇花，在初夏的季節，依然是嬌豔似火！在初夏的陽光裏，在黃鸝的鳴囀裏，在微風的吹拂下，在雨水的滋潤下，“薔薇紅透更精神”。唐代詩人吳融說：“萬卉春風度，繁花夏景長。館娃人盡醉，西子始新妝”。在西施一般美麗的薔薇花的妝扮下，初夏的風光一樣風光旖旎、風采照人。

在花的世界裏，薔薇花與月季花、玫瑰合稱薔薇三姐妹。她們是一樣的絢麗迷人。差異之處，薔薇花多了一份柔情，多了一份婀娜和風情萬種。枝枝蔓蔓的薔薇花一腔柔情攀援在牆上、木架上，用一腔柔情編織成一個個繁花似錦的故事。園丁用薔薇花柔細的枝條編織成各種花團錦簇的造型，讓人驚羨不已。但你在欣賞薔薇花的時候，可別動“摘花”的壞心思，須知薔薇花“雖然面似佳人笑，滿體鋒芒解刺人”。這一點，也是與“帶刺的玫瑰”“荊棘的月季花”無異的。

有一天，我騎車穿行在一個逼仄的巷道裏，忽然一股幽幽的花香吸入肺腑。抬頭望去，一牆薔薇花怒然開放。開滿鮮花的院子裏，一位老者端坐一張石桌旁，正舉杯小酌。斯人斯景，讓我想到了明代詩人魯鐸的一首詩：“獨酌薔薇下，花陰亂午風。有時殘露滴，剛著酒杯中”。心想，如果退休了，也在老家的院牆上，種植一院薔薇，在夕陽晚照裏，啜一盞香茗，讀一本唐詩，該是何等的愜意啊！

其實，在我們縣城，不止上清湖的薔薇花好看，沿上清湖南側的衛真路一直向東，整條衛真路西延段都開著美麗的薔薇花。風景河的一道河坡上，盛開的薔薇花更是風景旖旎。在春暮的陽光下，比翼雙飛的燕子翩翩起舞，垂柳上的黃鸝鳴囀歌唱，讓我不禁吟誦起楊萬裏的《入城》：“杜鵑有底怨春啼，燕子無端貼水飛。不種自紅仍自白,野酴醾壓野薔薇。”。

所以，多愁善感的李清照在臥病在床時看到盛開的薔薇花，也拿起筆寫到：“春殘何事苦思鄉，病裏梳頭恨最長。梁燕語多終日在，薔薇風細一簾香”。我仿佛看到，孤苦伶仃的李清照，梳頭時聽到了燕語呢喃，看到了薔薇花鮮豔，一時間忘記了憂愁。而這薔薇花開，何曾不讓白居易著迷？他居然“移根易地莫憔悴，野外庭前一種春。少府無妻春寂寞，花開將爾當夫人”。簡直是“花癡”一枚！

是啊，薔薇花誰人不喜？哪個不愛？春暮時節，薔薇花開滿了古城，鮮豔的色彩染紅了街道、公園，馥鬱的香味溢滿了天空。實乃是“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城’香”啊！

杜牧說《薔薇花》：“朵朵精神葉葉柔，雨晴香拂醉人頭。石家錦障依然在，閑倚狂風夜不”。實在是生動無比。薔薇花看上去嬌豔無比，溫柔似水，然而，她看似柔弱的枝條不僅佈滿了荊刺，而且從不畏懼狂風暴雨！風雨過後，薔薇花更加絢爛多彩！

春暮時節，開滿薔薇花的古城像一首古詩，她的每一朵薔薇花，就是一首詩的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