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補兩門課／夏俊山

夏俊山

看到有學生補課，妻子老是在我耳邊嘀咕，要我也給兒子找個老師，補一補課。可是，找誰給他補呢，補哪一門課呢？我一時沒了主意。猶豫了一陣，決定讓他跟著我，利用休息日，先補兩門課。

第一門課，跟我去菜市場。這是一個初秋的上午，打開窗戶，只見豔陽高照，天藍得像剛擦過的玻璃，真是難得的好天氣。我忙喊正在做作業的兒子：“走，跟我去菜市場補課去。”

“你說什麼？” 兒子一臉驚訝，以為我說錯了。

我告訴他：“我是叫你補課，去菜市場。你想過嗎，書本知識重要，生活知識同樣重要。”

兒子沒話說了，放下作業，跟了我走。很快，我倆就到了菜市場。菜市場裡到處是人，一片嘈雜。“今天的菜，買什麼，買多少，全由你做主。我不說話。”說完，我站到一旁，看兒子怎麼跟人家打交道。

前邊，一個中年菜販拿了個灌滿水的雪碧瓶，一邊朝蔬菜上灑水，一邊吆喝：“茄子、辣椒、韭菜、刀豆、黃瓜喲，剛出園，出水鮮囉！”

兒子顯然受了誘惑，掏出一張十元的票子，開口就問：“茄子幾元一斤？我買。”

茄子大概是五毛一斤，他怎麼這樣問話呢？“嗤”地一聲，我忍不住笑了。兒子可能感覺到不對勁，連忙改了口：“我要買茄子，多少錢一隻？”

茄子論“只”賣嗎？我笑得更厲害了。兒子的紅了臉，拿起兩隻茄子就讓菜販稱……

第一次買菜，就鬧了這多笑話。我不禁想起了留美學者丁嘉的話：“中國學校請名人、官員、科學家給學生作報告，美國學校請護士、員警、消防隊員給學生作報告。中國給學生樹立標杆，美國讓學生瞭解社會，而後者對一個人的成長更為有利。”只顧埋頭啃課本，兩眼只盯著試卷，盯著分數，這樣的學生能適應社會嗎？能算健康地成長嗎？我的心，隱隱地在作痛。我知道，造成這樣的局面，責任不在孩子，而在大人。是誰剝奪了孩子買菜的權利？剝奪了孩子學習日常生活技能，參加各種社會實踐的權利？不正是我們這些成人嗎？

社會是一個由許許多多人共同生活的一個組織。在社會生活中，人，不僅要瞭解社會，學會處理日常事務，學會交往，還要懂得為別人著想。南通發生的一起毀容案，就是做人的一面鏡子。為家庭財產分配中的一點兒“不公”，姐姐竟由怨恨妹妹，發展到把硫酸潑向妹妹和她無辜的孩子，這樣的心靈是多麼狹隘和自私啊！一個人成績再好，心靈狹隘自私，也不值得稱道。因此，我要給兒子補的第二門課，是把他帶到電信局門外。

電信局門外，人民醫院有兩輛車子停在哪裡。明媚的陽光，繽紛的行人，流水般的各式車輛，但停下來，登上那兩輛車義務獻血的人，並不很多。今天，就讓我們選擇獻血這一形式，表達自己對他人的一份愛心吧。我上車後，首先伸出手，經過驗血，化驗，詢問，醫生把粗粗的針管刺進了我的右臂，那根細長透明的管子，很快有了紅紅的血在流淌。兒子看了好像有點兒畏懼，但在我目光的鼓勵下，終於勇敢地伸出了胳膊，驗血，抽血，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獻血結束，我倆又喝了不少水，然後沿著馬路往回走。天氣仍然很晴朗，藍玻璃似的天空，幾朵白雲在緩緩地移動，仿佛一快潔白的布在擦拭，天空經過擦拭，更明淨了。我的心情也晴空萬里，一片明朗。兒子啊，你能理解爸爸為什麼要這樣做嗎？你的心靈有沒有更加明淨呢？

明代的呂坤曾說：“肯替別人著想，是做人的‘第一等學問’。”的確，“肯替別人著想”該是我們做人的品質，我們窮些，苦些，乃至事業暫時失敗了，都沒有關係。但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們都要努力做好一個人：對別人有愛心，對未來有追求，不因利益、意氣紛爭而喪失人性，不因挫折、逆境而喪失鬥志！這是真品行，真德行，是任何考試分數都代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