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就不如他們呢（外一篇）／唐勝一

唐勝一

老葉自從退休，至少有個多月沒敢出門，自認為不好意思出門哪。退休前，他是副縣長，身邊不缺隨從，無論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後擁。可現在，連老伴都不願跟隨：“我才不當你的使喚呢。”

他鼓足勇氣，衣著普通便裝，低頭低腦地獨自外出散步。他快步走過街道，來到水沂公園，覺得走對了地方，寬敞並無擁擠的人群。他看見有一堆談笑風生的老年人群，本該人以類聚加進他們的圈子，轉念想到自己曾經的身份，又不甘混同於普通百姓，還是沒能走進普通老人堆，而在距離四五米遠的石登上坐下。聽著老人堆裏講的雜七雜八他不反感，特別對所講的哪里娛樂場所有特殊服務的資訊聽得很上心，同時為自己當幹部多年而沒敢涉足特殊服務懊悔不已。人非草木，誰無七情六欲？況且還有“寧願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其實，那堆說笑的老人認出他來。其中一人用手一指：“那不是縣電視臺出鏡率較高的葉副縣長麼？現在退下來，也無所事事沒地方去了，也跟我們普通百姓來這公園渡時光啊。”

“上陣的官，下陣的狗。他現在跟我們一樣，不管他，我們聊我們的。”老人們繼續講著酒吧、歌廳、按摩店等場所的有關黃色故事，講得津津樂道，聽得津津有味。一位花白頭髮的老漢說：“我喜歡去青山按摩店，人家按著按著就讓你上了，那個浪勁啊，令人銷魂哩。我是講真的，不信你們去試試，記得點35號技師的鐘喲，包你滿意。”

旁聽到這資訊後，老葉下午就去了青山按摩店。領班小姐把他帶進小包房：“請問帥哥有熟悉的技師不？”“就點上35號吧。”35號技師進來，有點小吃驚：“你是——”“沒見過是吧？”他撒謊地說，“我是隨便點的，那就更有緣嘍。”35號淺淺一笑：“好的，我會讓你滿意。”僅幾句交流，就消除了生疏感，倒像乾柴遇烈火，一拍即合，談成了交易，一番雲雨，雙雙愉悅。“美女，你真好。”“老帥哥，那就常來玩唄。”“好的好的。”“記得點我，35號。”

好巧不巧，老葉再次去青山按摩店，不料在樓道裏被一位老人碰見。他不認識老人，老人家可認識他是葉老副縣長。這種場合，老人自然沒有與他相認。

老人回到老人堆裏，就忍不住地講：“剛剛碰到葉老副縣長，還真去了青山按摩店呢。我沒跟他打招呼，他肯定也沒認出我。”“這不足為奇，他副縣長也是男人，也有那個生理需求嘛。”“我呀，看不慣葉副縣長高人一等的作派，都退休了還不與我們為伍，一直保持距離。我琢磨著，要想個辦法整整他，殺殺他的威風才是。”

這一天風和日麗，公園裏的那堆老人，瞧見葉老副縣長如常地坐在距他們四五米遠的那條石凳上，便故意放大嗓門，講著所編的月亮采耳店的特殊服務事兒。“放眼整個縣城娛樂場所，要算月亮采耳店的小姐年輕、漂亮，那才真正討男人喜歡呢。”“男人玩小姐，不就是圖個新鮮麼？何況月亮店裏小姐個個漂亮。”“對對對，與青山店比起來，有天壤之別啰。”“容易得手不？”“看你這傻冒，小姐的幹這一行，是只在乎錢，而不在乎別的。我在月亮店玩了好幾次，一次換個小姐，蠻有新鮮感，哈哈哈哈。”

老葉聽得意外驚喜，次日就理髮洗面，煥然一新地去了月亮采耳店。說的沒錯啊，這技師小姐真是20來歲年紀，很性感，很耐看，讓男人多看幾眼都會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老葉也像在青山店樣，先跟小姐你來我往地聊上幾句，接著就動手試探。“老帥哥，你動手動腳的，我怎麼采耳呀？”“那就不要給我掏耳朵了。”“你要幹嘛？”“就做那個事啊。”小姐聽得明白，告訴說：“老帥哥，我們這是正規店，沒有你要的特殊服務。”“人家外頭好多人都講你這是黃店，你就別裝了，我多給你錢行不？”小姐提出嚴重警告：“請你放尊重點，再胡攪蠻纏，我就報警了。”

老葉出了店門，心裏不但不是滋味，而且還想不通啊：那堆老男人，一個個的鬼樣子，竟然能夠搞定的小姐，我咋就搞不定呢？我其實不比他們差啊，我可以比他們出更多的錢哪？也不知是麼子鬼，小姐卻偏偏喜歡他們而不喜歡我。

老葉想痛了腦殼，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別小瞧那堆老人，他們肯定是有著特別的手段，才能把月亮店的年輕漂亮小姐搞到手。

老葉決定放下身份，與那堆老人去混在一起，要麼拜師學藝，要麼偷師學藝，吸取他們的長處，自己要玩就隨心所欲地玩個痛快。

◆一而再不可再而三
小文駕車到達指定地點接送丁科長老婆乙玲去上班。

丁科長去外地參加業務培訓一個星期，便將接送老婆上班的任務交給科裏新來的小文，這是莫大的信任。小文雖然答應，但心裏並不樂意。現今的年輕人思想單純，行事不按套路出牌。

小文是按照約定時間準時到達，並未見到乙玲，耐著性子等上5分鐘後，就打去電話催：“科長夫人，來了沒有？”“快了快了，馬上就到。”

馬上沒到，恐怕連個烏龜都該到達了。因為只下個電梯，再出個院門，兩分鐘的事兒，咋就10多分鐘都沒冒出腦頂呢？小文又打電話催促，乙玲回復說：“出電梯了，就到。”

乙玲很自信地坐進副駕駛座，微微笑著說：“小帥哥，讓你久等了，姐對不住你啊。”小文聽著這話，心下的不爽拋到了九霄雲外，時不時斜眼看看乙玲，她打扮得比上次見過的更顯年輕漂亮、更富女人味道。

第二天，小文還來接乙玲，打了多次電話，超過半小時都不見乙玲到，急得直跺腳，咋能一而再地沒得時間觀念呢？小文正欲自言自語暴粗口時，乙玲恰時來到跟前。小文把要罵的髒話兒和著口水吞下了肚。乙玲笑微微的，主動向小文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帥哥。我們女人嘛，就事多。”“你忙麼事去了？”“本來穿的褲裝都到了電梯口，陡然算到身體舒適了，又返回家去換上裙子，顯得好看些唄。哦，你不是女人，我跟你講這些幹嘛呢？帥哥，你千萬別在意。”

第三天，小文照例來接乙玲。乙玲仍不准時到，弄得小文好不耐煩，喃喃自語道：她一而再，還想再而三地這樣，我可不會慣著她。說完，他就開車走了。

而乙玲興高采烈來到院門口，不見小文，忙打去電話問：“我到了，帥哥你車呢？”小文告訴她：“我等著你沒來，我有事開車先走了。”“啊，你沒看到我發給你的微信視頻麼？我是在家裏煮腳魚粉帶給你吃才耽誤了時間。”“哦，原來這樣，不好意思，姐姐，我沒看微信呢。哎呀呀，真讓你太用心了，多謝多謝。姐姐你等著，我立馬過來。”

小文快速趕到，再次的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對不住姐姐，望你諒解。姐還這麼客氣，我就更加內疚啊。”

乙玲高興壞了，溫柔地看著小文：“帥哥，老丁不在家，是你照顧我，難道我就不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半途上，乙玲問小文：“帥哥，明天早上我做海鮮粉給你吃，你若難等，就上我家去吃唄？”

小文猶豫片刻，點點頭：“行，我聽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