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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2 | 台灣好報

請幫工/唐勝一

請幫工/唐勝一

唐勝一

一場大雨,把我鄉下老家院落的護坡沖塌了一段。鄉親井九打電話告訴我:“大概有兩米來長,還是容易修復。”

天晴幾日後,我特地去批發部購上香煙和啤酒,再叫老伴到超市買上肉類魚類等菜肴,準備回老家請鄉親幫工,修復好塌方的那段護坡。

回到村寨,我見到鄉親就打招呼,同時忙著敬煙。“都兩年沒回家了,今天回來肯定有事吧?”我直接了當,以實相告:“這場大雨不是沖塌了我家院落的護坡麼,我回來請幾個鄉親幫工修好。”“對對對,那是得修好。”

我首先去了井九家,他乃我家近鄰。我跟他講:“九弟啊,還得麻煩你幫我去幫工呢,我再請幾個,一起幫我把護坡修復。”他皺著眉頭問:“你咋個搞法嗎?”我告訴他:“還不是像以前請幫工一樣,我辦飯吃,發整盒香煙嘛。”井九“撲哧”一聲笑,搖著頭說:“對不起,一哥,我今天自家有事。”人家不空,我當然不可強求,何況憑經驗,請幫工的事並不難啊?

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剛改革開放,農村實施分田到戶,鄉親們是很樂意幫工的。因為出慣了集體工,一下子單家獨戶的幹,沒了火熱的勞動大場面,覺得幹不起勁似的,心頭不爽。所以,只要有人請去幫工,那是二話不講,立馬就去,甚或還有人不請自來的。“咋啦,嫌棄我幹不好活嗎?都不請我呢。我偏要來湊個熱鬧呢,不反對吧?”那時請幫工就這般容易,而且還不要工錢,只管一餐晌午飯。

我再去第二家李山家請,他們聽我把話講明後,頗難為情地婉拒:“不湊巧,我夫婦這兩天感冒了,渾身打不起精神,沒法為你幫工啊。”

我再去第三家請,第四家,第五家請……各人都以不同的理由沒答應。

村尾的李大爺看到了我的尷尬,待我從一戶鄉親家低頭低腦走出來,忙叫著我去他屋裏坐坐。大爺跟我聊上幾句,得知我請幫工的事兒不順,便笑話我說:“老一啊,你不常回老家,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有了變化呢?那我就告訴你吧,現在哪還有幫工啊,純粹出錢買工做事哪。你要人家為你做事可以,事先得講定工錢,點工是一個工日大概200元左右,包工則是人家多勞多得啊。連紅白喜事都包工,從酒席承包、打雜承包,反正大小事兒統統承包,說句難聽點的話,就是用錢擺平一切。”

對於這些,我曾有過耳聞。從起始的幫工不要工錢,且只管一頓晌午飯;再升級到一日要管4頓飯,要人手一包香煙,還得相互幫工,不然就不得給你幫工,大致是我幫你幾個工,你到時得幫我幾個工而相互扯平;再後升級到要工錢(大約七八十元一個工日),還要管吃的;近些年就乾脆包工,講定好多價錢,也不要管吃喝,只管錢到位。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僅請二三人幫工都這麼難,仿佛鄉里鄉親的都掉進了錢眼而太在乎錢了呢?

李大爺“吧嗒吧嗒”抽著煙,吐出團團煙霧,摸把花白鬍鬚,發出一番感慨:“也不怪,世道變化快啊。現今農村年輕人幾乎沒人搞耕種了,土地流轉,有了專業戶,耕田種地用的都是機械化。偶爾需要人工完成的活計,都以包工的形式讓就近的留守鄉親去做。”

回到自家院落,我看著那段垮塌的護坡,心煩氣躁的不行,喃喃自語:“咋辦,咋辦嘛?”老婆跟我講:“咋辦也得辦啊。就按李大爺說的,承包給人家。”對,承包。

我特地請來井九:“九弟,這段塌方你看著在這裏,你幫我估算一下,我要是承包給人家幫我修復,大概要多少錢啊?”井九聽著來了興致,立馬點開手機工具的電腦,一番算計後,很內行地說:“要兩個大工,兩個小工,4個工日要1000元工錢,還要購水泥、沙子等,含運輸費用600餘元,總計承包費用1600多元。”我討價還價地問一句:“還能少點不?”井九告訴我:“不能少了,一哥,再少人家就不一定承包呢,況且一分錢一分貨,人家承包了,就要給你保障品質嘛。”我對他說:“那我就承包給你吧。”

井九笑笑:“好啊,那我優惠你100元,就按1500元承包。”我老婆說:“九弟,我還管飯管發整盒煙,你就不能多優惠點?”井久兩手一攤:“嫂子,你管飯發煙是客氣,不管飯不發煙也行。但我說明一下,這個事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得了的,我要叫人家一起來做,人家的工錢是少不了吧?”我最終決定下來:“就按1500元,九弟就幫我叫人趕緊來做。”“好的。”井九接著說,“我本來自家有事,那就把自家的事往後推推,先為一哥修好護坡,你們回來一趟挺不容易的。”

井九一眾4人幹開了。老婆卻把我拽進屋去,輕聲講:“滿以為請幾個幫工完事,不料還要花費這麼多錢。”我回老婆話說:“其實這也正常,符合市場經濟規律嘛。我們在單位裏加班,不也是要加班工資麼?”

老婆的心結被打開,也就高興著去廚房忙,同時還回過頭來說我一句:“老一啊,你把煙拿出去,給他們每人發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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