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 崗（外一篇）／唐勝一

唐勝一

員工輪崗很正常，但辦公室人員與工程部人員的全部對調，卻是引發議論紛紛。水天公司的李總有苦說不出，怨只怨周為這個臨時工哪。

兩個月前，主管局的周副局長跟李總講：“我家周為到你公司先打一陣臨時工行不？”“好啊。”李總求之不得地說，“周局的公子到我公司工作，那是我的榮幸。”

周為來公司報到的頭天中餐，李總特地叫公司食堂改善生活，像過節一般地安排每桌10個菜，大家熱熱鬧鬧歡迎周為帥哥的到來。

在具體的分工上，李總沒問周為能幹什麼，而是問人家想幹什麼。周為撓撓頭，說：“你問我爸吧。”

一通電話溝通，周副局長要求把周為安排到工程部：“學點技術好，到工地鍛煉鍛煉也很有必要嘛。”

周為雖沒搬石頭、打混凝土的工人那般辛苦，但背著測量儀走東走西，還要現場監管督查，也是忙過不歇，有時接個電話都沒空，更別說刷抖音、追短劇、打遊戲了。沒過幾天，周為躺在工程部裏“哎喲哎喲”直呻吟。部裏劉總工催他：“去看醫生吧？”他沒去。劉總工只好悄悄告訴李總。李總沒敢怠慢，趕緊叫來醫生，又測體溫又量血壓，開上一些藥丸，算是完事。離去的路上，醫生告訴李總：“這年輕人沒病，是裝病偷懶耍猾。”

李總想起周副局長所講的話，莫不是周為舊病復發，自由懶散的吊兒郎當嘍。他天天裝病呆在工程部的辦公室裏吹空調，影響到工程部裏另外兩位年輕人也有樣學樣地消極怠工。

李總特地請周為去喝咖啡，末了才鼓起勇氣跟周為商量：“帥哥，我想為你換個崗位行不？”“那不行。”他瞪著李總說，“我爸沒讓你換，你換不得的，我也不會答應。”

是啊，自己的命運有一半還捏在周副局長的手裏呢？李總想，周副局長是得罪不起的，連他的兒子周為也惹不起。

周為告訴李總：“我跟劉總工都成了忘年交，也捨不得離開他了，現在換崗位也不合適嘛。”

李總記起曾給劉總工的叮囑：“把周為交給你，是對你的信任。你跟周為相處好了，也就是跟我、跟周副局長相處得好，會有好處給你的。”

李總越發感到周為不守紀律在工程部的負能量，不但影響工程建設進度，甚或影響工程品質。

李總左思右想，想得幾天幾夜沒睡好覺，以至在辦公室裏呼呼地瞌睡了。

劉總工進來見狀，忙叫醒他：“李總，沒睡好覺啊？是不是為周為的事傷腦筋？”“唉——，我都拿他沒辦法了。”劉總工附著李總耳朵輕聲說一陣，讓李總聽得直點頭：“好，就這麼辦。”

於是，本年度的第二次換崗工作又開始了，讓人跌破眼鏡的是，辦公室破天荒地與工程部進行全部人員的對調。

◆等的後果
雙休日，乙局長帶隊到座落於鄉鎮的一個專案工程部，見門窗緊閉無人，便問小車仇師傅：“你沒聯繫嗎？”“聯繫過，我說上午十點半來。”乙局長看眼仇師傅：“快十一點了，都沒人在，難道還要我們等他嗎？”仇師傅立馬又給工程部的負責人老王打去電話。

老王帶人急匆匆趕來，笑嘻嘻說：“局座好！不好意思，我可能聽錯了，以為您要去工程施工路段，所以就在現場等，沒想到您在工程部等我們了。”乙局長沒好氣地回言道：“你是大老闆，該我等你啊。”“不不不，我聽錯了。”王老闆憋紅著臉，“請局坐下車進屋坐。”

乙局長大手一揮：“不了。”再後招呼小車司機，“小仇，開車我們走。”王老闆說：“都十一點半了，吃中飯走唄。”小車啟動，一溜煙地揚塵而去。

王老闆急得沒吃好中飯，雖然沒敢直接給乙局長打電話溝通，但給局裏的相關人員分別打去電話溝通過，請求他們再來工程部指導工作。

次日下午，局裏由李副局長帶工作人員來工程部。王老闆吸取教訓，從上午起，就一直在工程部的辦公室裏等候，並特地請來一名廚師掌廚做好招待用餐。當局裏一行人一到，王老闆沒敢怠慢，親自給各人發整盒的和天下牌香煙、紅包，還讓人給乙局長捎去一份紅包和香煙。

晚上九點多，乙局長給王老闆打來電話：“聽回來的老李彙報，你們的工程建設存在不少問題啊……”

王老闆聽著電話，頭皮發麻，待乙局長掛斷電話，便匆匆忙忙驅車趕去乙局長家。他按下門鈴“叮叮叮”地響，卻是沒有回聲沒有開門。他打電話問乙局長，乙局長告訴說不在家。“局座麼時回來……兩個小時後……好好好，那我就在您家門前等著。”

是夜颳風下雨，衣著單薄的王老闆站在門口有點冷，不時跺跺腳。果真等了兩小時，才見乙局長從外面回來。王老闆彎著腰跟乙局長打招呼：“局座是大忙人啊，真是能者多勞。”進到屋裏，王老闆掏出個厚厚的紅包塞到乙局長手裏，“我就沒買東西了，還請局座見諒。”“不要你搞這些嘛，咋還這樣呢？”

當王老闆起身離去時，乙局長終於換副笑臉拍拍王老闆肩頭說：“我明天去你們工地看看，有問題，該改還得改嘍。”“那是，那是。”

出了門，王老闆再回頭重複一聲：“局座可要多多關心我，經常光臨工地現場指導啊。”乙局長點點頭：“會的，會的，工程品質是大事，別埋怨我們管得太嚴。”

回家的途中，王老闆一邊駕車，一邊給好朋友打去電話：“老夥計，夜深了，我打你電話，肯定有事相求……是這樣，我這條道路建設，上級領導和職能部門天天來工程部和工地走，我目前連招待他們都沒得錢，珂你幫幫忙，借給我5萬10萬的……你莫擔心，拔我第一筆建改費用，我就還你……”

王老闆為明天乙局長的到來，又開始頭大得睡不好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