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印記／徐洋

徐洋

大寒到了，年關也近了。風似冰刀，割開了天地間的寂靜，那徹骨的寒意，如細密的針，刺透遊子的衣裳，直直紮進心底，喚醒了沉睡已久的對故園的思念。

在城市的霓虹燈下，大寒的夜，黑得濃稠。高樓大廈切割著天空，冰冷的玻璃幕牆反射不出一絲溫暖。可就在這寒夜之中，記憶卻如同潮水般湧來，將遊子帶回到千裏之外的故鄉。故鄉的大寒，是灶膛裏跳躍的火苗，劈裏啪啦地訴說著家常；是屋簷下長長的冰溜子，在孩子的嬉笑中閃爍著微光。

此時的故鄉，田野被茫茫白雪覆蓋，像是大自然鋪上的厚棉被。田埂上，偶爾有幾株枯草倔強地探出頭來，頂著霜花，仿佛在等待著歸鄉人的腳步。那熟悉的鄉間小道，如今是否已被積雪掩埋？曾經一起奔跑嬉戲的夥伴，此刻又在何方？

集市上，雖寒風凜冽，卻依舊熱鬧非凡。賣年貨的攤販們，雙手凍得通紅，仍熱情地招呼著顧客。大紅的春聯、喜慶的年畫、香脆的炒貨，琳琅滿目的年貨擺滿了攤位，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年味。老人們坐在牆角，曬著太陽，談論著今年誰家的孩子要回來，眼中滿是期盼。

而漂泊在外的遊子們，為了一張返鄉的車票，在售票窗口前排起了長隊。有人焦急地打著電話，不斷刷新著購票軟體；有人望著隊伍的盡頭，眼神中滿是無奈與焦急。行囊早已收拾妥當，裏面裝滿了給家人的禮物，還有一年來的思念與愧疚。

當列車緩緩啟動，或是汽車疾馳在歸途，窗外的景色如幻燈片般快速閃過，可遊子們的心，卻早已飛回到故鄉的懷抱。一路上，他們想著故鄉的爹娘，是否又添了幾縷白髮；想著家中的熱炕，是否還暖如初。

終於，踏入故鄉的那一刻，熟悉的鄉音瞬間將疲憊驅散。望著那熟悉又略顯陌生的村莊，心中五味雜陳。曾經想要逃離的破舊老屋，如今卻成了心中最溫暖的港灣。

走進家門，爹娘的笑容比爐火還暖，桌上雖沒有山珍海味，只是簡單的飯菜，卻吃得比任何盛宴都滿足。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嗑著瓜子，嘮著家常，外面的大寒，仿佛也變得溫柔起來。

在這大寒的日子裏，故鄉用它的質樸與深情，擁抱每一個歸來的遊子。無論走得多遠，飛得多高，故鄉的大寒，永遠是心中最難以忘懷的記憶，是靈魂深處永遠的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