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的師者之光／時磊英

時磊英

一
在時光的長河裏，歲月塵封的記憶，總在不經意間泛起層層漣漪。初中同學聚會時，大家圍坐一處，歡聲笑語交織。黃金嶺老師的身影，恰似溫柔的月光，悄然灑落於我們的話題之中，成為那段青春歲月最溫暖的注腳。

漫漫人生旅途，我們會邂逅形形色色的老師。他們如繁星閃爍，點綴著我們的成長之路。可如黃老師這般，被多數人銘記，且從內心深處尊敬、崇仰與感念的老師，卻如滄海遺珠般珍貴，而黃老師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黃老師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批師範類畢業生。他在成為我們的語文老師之前，曾是一所中小學八年一貫制學校的校長。後來，因合校並點改革，他來到我們學校，擔任了我們初三的語文老師。雖然他只陪伴了我們僅僅一年的時間，卻如同一束強光，照亮了我們求知的漫漫征途。

黃老師身材魁梧，膚色微黯，五官立體，眼眸深邃，鼻樑高挺，鬃須如戟，與我們潛意識裏的儒雅書生的形象大相徑庭。他往講臺上一站，高大的身軀，仿若一座巍峨的山峰，自帶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氣場。他講起課來，那份從容與自信，恰似一位縱橫捭闔的王，者君臨天下。無需課本與教案的輔助，他便能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妙語連珠，旋即就將我們帶入知識的浩渺海洋。很多時候，他無需過多言語，僅憑條理清晰的講解，旁徵博引的論述，就能輕輕鬆松地掌控全場，讓每一位學生都沉醉在知識的殿堂，甘願緊緊追隨。他的課堂，仿若是一塊無形的磁鐵，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輕而易舉就能把所有的學生都吸引過去，即使再浮躁的學生也不例外，全被他那精彩絕倫的授課技藝、引人入勝的課堂氛圍以及他博學多才的講解所感染，從而全神貫注地聽講，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被思維浪潮席捲的瞬間。

歲月如指尖沙悄然流逝，回首往昔，恰似白駒過隙，一晃三十餘年已然翩然走過。猶記初逢黃老師時，那是一個陽光透過斑駁樹葉的清晨，他帶著和煦的微笑走進教室，開啟了我們的語文學習之旅。如今，曾經的教室已改顏，當年的同學也各奔東西，但黃老師在講臺上孜孜不倦授課的模樣，卻從未在記憶裏褪色。他手持粉筆，在黑板上書寫的知識篇章，抑揚頓挫的講解聲，仍在記憶的回廊中清晰迴響，仿佛一切就發生在昨天。

二
在眾多的文學作品中，方紀的歷史體裁的散文《揮手之間》，宛如一顆獨特的星辰，蘊含著無盡的力量。黃老師給我們講這篇課文的時候，以獨具的慧眼，從獨特的角度，引領我們走進這篇文章的深邃世界。他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如一股清泉，帶著神奇的魔力，在教室裏緩緩流淌，將我們帶入一個全新的時空。在他獨特的講解下，那原本枯燥的歷史散文變得生動而鮮活起來。他的聲音和動作，仿若一把神奇的鑰匙，打開了通往歷史的大門，帶著我們穿越時空，來到了那個風雲激蕩的年代——抗戰勝利之後，國共兩黨重慶談判的關鍵時刻。這是一個關乎國家前途和命運的歷史轉捩點，他巧妙地避開了歷史背景的枯燥和談判過程的煩瑣，將重點聚焦在毛澤東主席即將前往重慶談判之前，與延安軍民揮手告別的那一瞬間。

課堂上，黃老師仿佛化身歷史的親歷者，將毛澤東主席的三次“揮手”演繹得惟妙惟肖，活靈活現。第一次“揮手”，黃老師伸開他那修長的手臂，寬大的手掌有力地舉起，模仿著主席的動作：“舉起右手，用力一揮，便朝停在前面的飛機一直走去”。那一刻，他的眼裏透露出堅定和自信，仿佛自己就是那位即將踏上征程的領袖。像是把坐在教室裏的我們當成了為他送行的群眾，忘情地演繹著主席的“揮手”，揮得那麼認真，那麼用力，那麼瀟灑。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讓我們感受到了他的果敢與勇氣。他還朝著前方大步走去，直至意識到即將走下講臺時，才停下了腳步。第二次“揮手”，是毛澤東主席走到飛機機艙口時，取下帽子揮手的那一幕。黃老師微微抬起頭，眼神裏充滿了敬意，他邊深情地背誦著課文中細膩的描寫，邊虛擬而忘情地“取下”自己頭上的“帽子”，仿佛在向主席致敬，然後模仿著主席那緩慢而有力的動作，“一點一點地，一點一點地，舉起來，舉起來；等到舉到頭頂，忽然用力一揮，便停在了空中，一動不動了”。他的動作輕柔而莊重，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仿若都讓我們身臨其境。他那專注的神情，讓我們感受到了主席內心的波瀾，以及對延安軍民的不舍與對未來的堅定信念。第三次“揮手”雖是虛寫，他卻依然認真地演繹著，充滿了力量，讓我們體會到了歷史的厚重。我們不禁感歎，他若從事演藝事業，必定是一位演技精湛的大師。

黃老師在演繹毛澤東主席“揮手”的同時，還在黑板上留下一行行行雲流水的粉筆字：“用力、很慢很慢、一點一點地、停止在空中、一動不動了……”那些剛勁有力的字跡，就像歷史的注腳，深刻而醒目，它不僅突出了主席揮手的細節，更讓我們感受到了其中所蘊含的強烈的使命感、高度的責任感和堅定的決心。

黃老師那引人入勝的講解、出神入化演繹主席“揮手”時的動作，以及蒼勁古樸的板書，一個個場景，一幅幅畫面，都那麼活靈活現；無論什麼時候想起，都歷歷在目。在歲月的洪流中，無數新事物如潮水般湧入腦海，試圖將記憶的版圖重新劃分。但它卻始終靜靜地沉澱在那裏，像一位堅守陣地的勇士，對周遭的變化“按兵不動”，以一種近乎執拗的姿態盤踞在我記憶的深處，一點點滲透進我的靈魂，化作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血肉與骨頭。

我常想，倘若找個飾演毛澤東主席“揮手之間”的演員，無疑黃老師就是那個量身定制的最佳人選。唯有“最”獨領風騷，絕無分庭抗爭者。暫且擱置外形相似度不談，單從演技層面剖析，他的表演堪稱登峰造極。每一句臺詞，或低沉醇厚，或激昂澎湃，都飽含著角色的情緒，咬字、斷句精准得無可挑剔；肢體動作更是行雲流水，或一個簡單的抬手，或一次自然的轉身，都貼合角色的身份與當時的情境。再看他的表情，或眉頭輕蹙間盡顯憂愁，或嘴角上揚時滿是歡愉，將角色的喜怒哀樂詮釋得淋漓盡致。毫無疑問，他的演繹生動、形象、準確、到位，在觀眾心中，無人能出其右。

黃老師講《白楊禮贊》，讓我們看到了“遠處有一排——不，或者只是三五株，一株，傲然地聳立，像哨兵似的樹木……那是力爭上游的一種樹，筆直的杆，筆直的枝，它的杆通常是丈把高，像加過人工似的，一丈以內絕無旁枝，它所有的枝丫一律向上，而且緊緊靠近，也像加過人工似的，成為一束，絕無旁逸斜出。它的寬大的葉子也是片片向上，幾乎沒有斜生的，更不用說倒垂了……”他那倒背如流的背誦，加上深入淺出的講解，讓我們看到了白楊樹“力爭上游”的姿態，也明白了作者在刻畫白楊樹的形象的基礎上展開了議論，從而強調了白楊樹的象徵意義。黃老師講完《白楊禮贊》之後，以這篇文章為範文，引導我們以“×××禮贊”為題目，寫了三篇作文。這種學以致用的教學模式，如同一把精緻的鑰匙，為我們打開了知識運用的大門，提高了我們的學習效率，也拓寬了我們的思維空間。

還記得學習吳伯簫的《菜園小記》時，黃老師要求我們背誦全文。當時，同學們都覺得背誦課文太過枯燥乏味，抱怨他對我們太過嚴苛。然而，三十多年過去了，當我們再次回味那篇文章，才發現它確實是一篇筆酣墨飽的美文，如同一壇陳年老酒，封存在歲月深處，初讀時，滋味尚淺，隨著年歲的增長再去品味，感覺它愈發醇厚，每個字都蘊藏著歲月沉澱的故事。感謝黃老師，讓我們在大好青春的時光裏，背誦了如此的美文，為我在文學的土壤裏播下了良種，為我日後枝繁葉茂的創作生涯深植了根基。

三
在那個經濟落後、物資匱乏的初中時代，除了課本與教輔，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課外讀物。閱讀的缺失，讓我們對作文課充滿了恐懼；面對老師佈置的作文，我們於不知不覺間悄然皺起的眉頭，仿若一座難以翻越的小山，眼神裏也滿是無措與迷茫。

為解決這一難題，黃老師就利用課餘時間，在黑板上為我們抄寫優美的詞句與段落。他不拘泥於時間，把抄寫變成了課餘的日常，不管是晨光初露，還是夜幕深沉，一有時間就抄寫，甚至教室裏沒有一個同學走到時，他就已在黑板上獨自抄寫了。每週至少兩三次，每一次都是滿滿一大黑板，甚至更多。那些文字，如同點點繁星，照亮了我們的閱讀之路。有時候，我甚至會想，我筆下的那些優美的詞句和段落，或許是從黃老師當年為我們抄寫的那些詞句和段落中，“脫胎換骨”“投胎轉世”而來的。

黃老師為我們抄寫好詞好句時的樣子，至今仍歷歷在目：他先在黑板上畫出兩條豎線，將黑板作三等分，然後從左至右、自上而下地抄寫。他看一眼手中的書本或報紙，抄寫一行文字，如此循環往復、不厭其煩地一行行抄寫。高處，他站直身體，仰起頭，伸展開手臂；低處，他叉開雙腿，呈馬步狀，認真專注地書寫著每一個字。一行行蒼勁古樸的粉筆字在他手下流淌而出，一支支粉筆在他手中舞蹈，粉筆屑如雪花般紛紛飄落，慢慢染白了他的發梢、眉毛、睫毛、臉和衣服，那樣的畫面，宛如一幅優美的動態風景畫，永遠定格在我記憶的深處。

如今，我還珍藏著當年的那個紅色塑膠皮抄寫本，儘管它已被歲月浸染得紙張泛黃，字跡褪色，但是，那是時光的饋贈，它承載了黃老師的辛勤付出與良苦用心，成為我心中最美的記憶。每當看到它，我就會想起黃老師在黑板上奮筆疾書的情形，想起他為我們點亮的那盞閱讀之燈。

四
初一初二時，就常聽學長學姐們說，議論文寫作是初三的一大難題，這讓我們心生恐懼，甚至“談虎色變”。然而，當真正面對這一難題時。黃老師的出現，如同一道強光，驅散了我們心中的那團陰霾。

黃老師站在講臺上，眼眸中閃爍著“傳道、授業、解惑”的光芒，深入淺出地為我們講解議論文的文體知識，讓我們明白議論文是以議論為主要表達方式，通過“論點、論據、論證”三要素來表明見解和主張的一種文體。他深入淺出地講解，讓我們瞭解了議論文的文體特點、三要素以及寫作“三步曲”，他要求我們寫作時要思路清晰、觀點明確，用具體事例和證據支撐論點。在他的循循善誘下，我們逐漸克服了對議論文寫作的恐懼心理。

記得當時全國都在學習張海迪的事蹟，我被她身殘志堅的精神深深打動，便以她的事蹟為論據，寫了一篇關於勵志的議論文。黃老師對我的論據十分認可，並在課堂上作為範文朗讀了我的作文，這讓我深受鼓舞，從而堅定了寫好議論文的決心和信心，也喜歡上了這種文體。還有一次，我在一篇寫春天的作文裏，引用了唐代詩人韓愈的“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的詩句。黃老師在將我的作文作為範文朗讀時，表揚了我引用得當，為文章增色。他還在我作文後面寫下了以下批語：“字體工整，語言流暢，思路清晰，主題鮮明，細節描寫生動、逼真；引用恰到好處，提升了作文的美感。希望再接再厲，繼續努力！”那些火紅的波浪線和批語，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點燃了我對文學的嚮往。可惜的是，寫有我這篇作文的作文本，後來竟被我調皮的弟弟撕去折成摔四角兒輸掉了，我雖想盡辦法，卻最終都未找回，為此，我曾一度十分沮喪。

五
黃老師愛喝酒，是我父親的朋友兼酒友。他們常常在禮拜天、節假日或晚上的休閒時光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微醺或酩酊大醉後，他們仍不忘彼此的情誼，就你送我一段、我送你一程地相互送對方回家，然後接著喝下一場。

記得那是一個初秋的禮拜天下午，湛藍的天空，澄澈得如同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偶爾有幾朵白雲悠悠飄過，仿若輕柔的夢在天際遊蕩。陽光如絲縷般傾灑而下，給大地鋪上一層暖烘烘的絨毯。秋天還未褪去夏日的餘溫，悶熱的空氣如一層密不透風的紗，緊緊地裹住人們的周身，讓人絲毫感受不到秋的涼意。黃老師把微醺的父親送到家後，父親將電風扇調至最大擋位，拿出私藏的罐頭，又滿上兩杯高度白酒，開始了他們的第二輪暢飲。

酒過三輪之後，父親把我從奶奶家喊了過去，讓黃老師當面說說我的學習情況和在校表現。那時的我，還是個羞澀靦腆的小姑娘，在微醺的父親和黃老師面前，忐忑而局促得像一只受驚的小鹿，真擔心黃老師一不小心就說出我在學校因貪玩而影響學習的事情，從而遭受父親嚴苛的訓斥。我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驚恐與無助，兩只手不停地在衣角上來回揉搓，把衣角都揉得皺巴巴的。黃老師像是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表揚和鼓勵了我一番，以讓我回去寫作業為由讓我離開了。我如釋重負地走出他們的視線老遠之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的緊張許久才得以平復。

或許是因為父親的緣故，或許是我自身努力的結果，抑或兩者兼而有之，黃老師在課堂上經常提問我。這讓我在他的課堂上，徹底改掉了說話、做小動作和開小差的壞習慣，開始專心致志地聽講。

那年，縣教育局組織知識競賽，每個學校每個學科都挑選出五名學生參賽，這五名學生的成績將代表該學校本學科的成績。其他學科很快就確定：讓成績前五的學生去參賽。只有語文參賽人員遲遲未落實到位。黃老師說，不能因為一次競賽而打亂全年的教學計畫，把那次競賽當作平時的一次考試，抑或佈置的一次作業就行。直到競賽前一天下午放學前，他才詢問同學們有沒有自動報名參加語文競賽的，讓大家先毛遂自薦。見無人自告奮勇，他便隨便點了幾個同學的名字詢問，得到的全是斷然回絕。最後，他便微笑著朝我的座位周圍隨手一劃拉，很隨性地在半空中畫出一個虛擬的橢圓，而後說：“就你們五個同學去參加吧！”。

隨著黃老師的話音落地，我的心便忐忑不安起來，在那個盛行複課的年代，我一個應屆生怎能與那些“八年抗戰”“十年內戰”的同學抗衡？我的成績又怎能代表學校的成績？課後，我找到黃老師，說明了自己的顧慮，懇請他換人。他卻微笑著鼓勵我道：“參賽人員的名單已經公佈出去了，差沒二派！結果不重要，重在參與！調整好心態去參賽吧！老師相信你能行！”他鼓勵的話語和信任的目光，如同溫暖的春風，瞬間就吹散了我內心的焦慮與不安。沒想到那次競賽，我沒有辜負黃老師的希望，竟在競賽中脫穎而出，取得了全縣第二名的好成績。

六
那是一個夏天的周日午後，蟬鳴在熾熱的空氣中此起彼伏，交織成一曲夏日的樂章。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給大地塗上一層耀眼的金黃，無疑讓炎熱成為當時的主題。我正想小憩片刻，緩解一下學習壓力的疲憊，可我還沒有躺下，就被小夥伴拉起來到學校寫作業去了。

待我倆走到教室之後，那裏就座無虛席了。彼時的教室裏，安靜得仿佛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隨後，黃老師便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了教室，臉上泛著健康的紅光，像是被天邊的晚霞輕吻過，透著精氣神。雙眼明亮有神，眼角帶著微微的紅暈，更添幾分神采。脖子上那層淡淡的紅，隨著他爽朗的笑聲微微顫動，他微笑著開口道：“同學們，看到你們學習都這麼用功，作為老師，我真替你們高興！”言語間條理清晰，毫無醉意。他又說原本想給我們加兩節語文課，但因學校有事他去協商處理了，不得已小酌了一杯。看到大家都學習壓力那麼大，想讓我們緩解一下緊張的學習氣氛，放鬆一下心情，他便趁機會給我們講一段小說。

那天，黃老師給我們講了《紅樓夢》中的《劉姥姥進大觀園》。他講得聲情並茂，妙趣橫生，若不是他的臉有些泛紅，絲毫看不出他喝了酒。他繪聲繪色的解讀，讓我們仿佛置身於大觀園中，跟隨劉姥姥的腳步，感受著賈府的興衰榮辱，看到了劉姥姥那看似鄉下的貧苦老太太，實則擁有非凡公關才能的一面，見證了她的三次進賈府，以及她如何憑藉自己的智慧、幽默和本色演出，給人們留下了獨特的印象。

劉姥姥的出現，給大觀園裏的平淡生活平添了無限樂趣。她的一句：“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個老母豬，不抬頭！”“引得上上下下都哈哈大笑起來。”黃老師對小說中各個人物的笑態都演繹得出神入化：賈母的端莊、史湘雲的豪爽、黛玉的嬌弱、寶玉的撒嬌、王夫人的沉穩、薛姨媽的隨和、探春的率真、迎春的沉默、傭人們的小心翼翼……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徵、社會地位和相互間的關係，都讓黃老師通過各自“笑”的細節，演繹得淋漓盡致，有入木三分，讓我們深刻領略到了文學的無窮魅力。

黃老師擔任我們的語文課期間，利用課餘時間無償為我們補課的事屢見不鮮。但是，他講小說為我們解壓的事，卻是空前絕後的唯一一次。他對教育的無私奉獻，對學生的關愛，使得他在我們心中的形象愈發高大。如今，每當我聽到蔣勳老《戲說紅樓夢》的聲音，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黃老師講《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情景，他的音容笑貌仿佛又浮現在我的眼前。

七
時光恰似離弦之箭，又仿若奔湧不息的江河，匆匆流逝，悄無聲息。回首往昔，那段校園歲月仿若就在昨日，可實際上，我們畢業已經三十餘載，而黃老師離開我們，也已有二十多年了。

還記得畢業那天，陽光傾灑在校園的小徑上，我們懷揣著夢想與憧憬，與黃老師揮手道別，未曾想，那竟成了最後的訣別。此後的日子裏，生活的浪潮將我們推向了不同的方向，各自在人生的道路上拼搏闖蕩。

可每當夜深人靜，或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黃老師的身影總會清晰地浮現。他那睿智的目光，那講課時眉飛色舞，妙語連珠，還有手中的粉筆在黑板上寫下的一行行知識的印記，那些複雜的公式、拗口的詩詞，經他之口，都變得通俗易懂、趣味盎然。他不僅傳授知識，更教會我們為人處世的道理，用溫暖與關懷，照亮了我們青春的懵懂歲月。

如今，歲月流轉，記憶中的許多人和事都已漸漸模糊，可黃老師的音容笑貌、他講課時的獨特風采，還有那些他傾囊相授的知識，如同璀璨星辰，深深鑲嵌在我們生命的長河裏，熠熠生輝，成為我們心底最珍視、最寶貴的財富，永不褪色，曆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