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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8 | 台灣好報

賣“年炮”/劉光軍

賣“年炮”/劉光軍

劉光軍

在我十歲以前的那個年代,鄉村裏還保留著一些古老而溫馨的習俗。每當到了歲尾年末,拐轉臘月二十的時候,大街上就會傳來一陣一陣的鞭炮聲。這時候,我們知道這是賣年炮的來了。

這時候,我們這些小孩子就會不顧一切地從家裏跑出來,循著炮聲和那獨特的火藥香味兒跑到大街上。馬上就會看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場景。在一處向陽又背風的牆角處,圍著一群揣著手看熱鬧的大人們,而我們這些小孩子,就會不管不顧地從他們的胳膊底下的縫隙裏硬鑽過去,擠在最前邊。這樣我們才會看到賣年炮的人,才會看到那只裝著滿滿鞭炮的大紙箱。至於賣年炮的人長什麼樣,我們才不管呢。自這一刻起,我們的眼睛就再也不會離開那箱鞭炮了。

那個箱子的外面包有一層“臥單”,“臥單”是我們這邊的土語。其實就是一塊兒自己家織成的“老土布”。之所以用它包著紙箱,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就是為了方便搬運挪動。把它們的四個對角兩兩紮起,再把一只胳膊穿進去,一用力就會挎在了肩膀上,這樣移動起來就會既方便又省力。

這個絕對不是我們所關心的重點。紙箱裏那一封封紮著紅裙裙,整齊碼放的鞭炮才是吸引我們的地方。這個時候最喜歡聽到的就是那些圍著看熱鬧的大人們的說話聲。那你一句我一句,忽高忽低,甚至還有些粗魯的說話聲,此時在我們的耳朵裏,就成了最好聽的天籟之聲。

“放一掛吧!”

“再放一掛吧!”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放聽不到聲音,誰來買呀?”

“……”

一人說,眾人和。

這時候,那個賣年炮的人就會糾結起來,而這時候也總會有一個看熱鬧的人走上前去,伸手從箱子裏拿起一掛鞭炮來,然後擠出人群,站在相對空曠的地方,用手粗暴的撕扯開包在爆竹外面的那層紅紅的包裝紙,露出那一串看著就讓我們眼饞的鞭炮來。只見他一手提勒著鞭炮,一手從自己的嘴上取下燃著的煙捲。我 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將鞭炮點燃,先是用手捂著自己的耳朵,隨著鞭炮的炸響,我們便不管不顧地鬆開了手,搶上去跟著轉圈的鞭炮,去尋找那些心愛的“炮筒”了,要是偶爾撿拾到一個“隔焾炮”,那就不一樣了,就可以向小夥伴們炫耀和開心好長時間了。其實仔細看那箱鞭炮,你就會發現,一掛掛鞭炮的大小是不一樣的。按照爆竹的個數分為三十頭一封的,這是最小的一種了。另外還有五十頭一封的,一百頭一封的,最大的是一千頭一封的。要是三千頭的,就不需要用包裝紙封起來了,而是盤成一個大圓盤了。

這樣的大貨,賣年炮的一次也就帶上一盤,從不會多帶的。一是因為不好攜帶,不像其他鞭炮那樣可以放在同一個紙箱裏。二是,村裏很少有人在過年的時候放這個,價格太貴了買不起。因為一個爆竹一根炮焾,一根炮焾就是一個頭,所以,人們順口稱作三十頭的、五十頭的……一千頭的、三千頭的。其中最受歡迎的還得是三十頭的,價格能接受,還可以在除夕,初一、十五多放幾次。

那時候的鞭炮和現在的不一樣,都是純手工製作的黑藥炮,沒有機制的,也不是現在用的黃色炸藥。由於黑火藥沒有黃色炸藥那樣燃燒劇烈,所以燃放起來總是一個一個的炸響,就算是三十頭的也能放上四五分鐘,不像現在幾秒鐘劈裏啪啦就完了。聽著一聲是一聲的爆竹聲,聞著越來越濃火藥味兒,我們感覺開心極了。

賣年炮的人沒幾個,每年都會來的也就是鄰村的那麼一兩個,時間長了也都彼此混熟了。所以就算是有人隔一會兒就拿起一封試放一下,賣年炮的人也不會多說什麼,就當是做廣告了。而放炮的人也會自覺地挑三十頭的放,不會去放五十頭、一百頭的,因為那個成本太高了。這時候,賣年炮的人也總是表現得很大度,總會一邊看著一邊笑呵呵的說著:“能放不賤賣,能放不賤賣。”人們聽到爆竹響的不錯,就會你三封、我五封的搶著購買,可把賣年炮的人開心壞了。

那時候,窮是窮了點,但再窮也得過年啊,過年多少也得放上幾封鞭炮啊。窮人的年,窮人的開心,也許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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