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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03 | 台灣好報

五月花紅柳忠秧/王長征

五月花紅柳忠秧/王長征

王長征

時值繁花似錦的五月,映日薔薇月季別樣紅。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之間,詩人柳忠秧辭世已八載,然而市井中常傳其名,筆墨間猶聞其聲。這八年,紀念文字如同春韭般,年年歲歲一茬茬生長。每每讀之心中總是惶然:我與柳先生相識兩載,想起他,卻如剜開皮肉窺見筋骨,將一個靈魂的悲歡看得分明。柳先生四十八歲戛然而止的生命年輪,像是命運擲來的匕首,既斬斷了塵世紛爭,也剖開了世相的荒誕。他活著時,愛與恨的潮水總在同一片沙灘上相撞拍打;他離去後,追思與詬病仍在時光裏彼此糾纏、發酵。

如果用一句話來評價他,毫無疑問,柳忠秧是一位頗具爭議的人物。他譽滿天下,也謗滿天下;他有多少朋友,就有多少仇敵;有多少人愛他,就有多少人恨他。我與他相識雖然只有短短兩年,感情卻深入骨髓。他去世那天,我在牆上刻下“人間不值得”的句子,並且多次淚流滿面,好幾次為之提筆寫悼文都沒能成功,只因自己不夠勇敢。

剛認識他時,他與作家方方的官司正打得火熱,彼此對簿公堂,筆鋒如劍,墨汁成血,從市井布衣到文壇浪客,最終淪為酒桌旁醉吟星月的“詩囚”。世人愛他,愛其狂狷如魏晉名士;世人恨他,恨其乖張似潑墨野狐。我這個晚輩後生,偏巧撞進了他靈魂最為矛盾的時刻:既目睹過他如孩童般赤誠的眼淚,也領教過他如困獸般暴烈的謾罵。今日提筆,非為蓋棺定論,只因這八年光陰,終究欠他一篇遲到的懷念與叩問。

2015年臘月,嶺南的濕氣裹著詩行在佛山盤旋。我攥著節目單,手心沁出薄汗——自己的詩歌第一次將要在舞臺上被朗誦。忽聞後臺炸開瓷器碎裂般的笑聲,柳忠秧就這樣闖進聚光燈下,踉蹌的步履似被詩句拽住的醉舟,青白面皮泛著酒醺的潮紅,不邀自來的他要插入一個節目,親自登臺朗誦李白的《將進酒》。一詩未了,舞臺上發出山河震盪般的長嘯。他搖晃的剪影割裂了舞臺平整的波光,衣襟間抖落的酒氣,竟比滿堂墨香更為刺鼻。

一下臺,那具搖晃的軀殼徑直朝我走來。“小友莫怪。”他渾濁的瞳孔浮著歉疚的碎冰,“老朽唐突,當以酒賠罪。”我慌忙扶住他發燙的腕骨,方覺這具被酒精醃透的體內,蜷縮著某種未被馴化的率真。主持人悄聲告知,他方才特意打聽被打斷的作品——這個被文壇戲稱為“詩饕”的男人,竟會為一個無名詩人的三分鐘舞臺駐足致歉。本來有些怨怒,聞之不禁驚訝他的真誠。因為年輕,有時候參加研討會,快輪到我發言時總是提前結束,有誰會在乎一個年輕人的情感呢?

朗誦會結束,隨後是書法雅集,松煙墨香與殘餘酒氣於梁柱間縈繞。在檀木案幾的陰影裏,我欣賞著諸位詩翁揮毫——忽覺後頸掠過一柄滾燙的劍氣,柳忠秧不知何時貼至身後,下巴還沾著未幹的“酒墨”。他遞給我一管羊毫:“小友,敢不敢讓這方端硯見見血?”我點頭應允,自己從小練習書法,只是從未展示。

眾人哄笑間,他竟以醉步為尺,為我展出六尺宣紙。我咬破舌尖壓住慌亂,以大篆寫就《和為貴》三字,字大如鬥。但見柳忠秧突然口含烈酒,將一腔熱情噴向宣紙,大贊:“墨蹟如鐵索橫江,豪氣。”

他又問我:“可會其他書體?”我攥筆如握劍,傾盡少年意氣,用大草寫下《水深無聲》。他忽然擊節長嘯:“好個水深無聲!筆鋒掃過處,墨浪幾欲掀翻宣紙,倒比那些聒噪的江湖帖強出百倍!”話音未落,他袖中竟抖落兩支古巴雪茄:“敢不敢嘗嘗這巴山夜雨?”我銜住雪茄深吸一口的刹那,辛辣直沖天靈,一陣咳嗽如噴珠濺玉。他仰面大笑:“後生可畏,降伏不了雪茄,這酒量恐怕不行……”

我定睛仔細打量,心想:此人太過熱情,初次見面竟然有意考驗我的酒量。聽說柳忠秧酒量甚好,他身上似乎仍散發著酒氣,恐怕中午已經喝過一場。我隨口答道:“今晚恐怕不會被您灌倒。”他撫掌大笑,連說幾個“好”字,然後正色道:“年輕人不可張狂,酒桌上要懂得謙虛。”

年輕人誰不愛爭強好勝,況且他又是居高臨下的教訓口吻?大不了喝個酩町大醉,難道怕你不成?我頗不服氣道:“今晚,您怎麼喝,我就怎麼喝,甘願奉陪到底。”

從我的言辭間,柳忠秧分明感受到我的不悅不爽,輕輕搖了搖頭不再言語,隨即打開一瓶白酒,反手扣住酒瓶,用嘴巴叼住,雙手往地上一撐,竟以倒立的姿勢飲起酒來,瓶中酒液直灌喉間而不灑半滴。我頓時目瞪口呆,這樣的雜技我可做不來,他不但要與我比酒量,還要比功夫,實在沒想到他會這樣的方式為我上了生動的一課。

我們就這樣算認識了,也因此瞭解柳忠秧內心的苦悶,與方方的官司一審已經贏了,但方方給他的“罪狀”卻始終擺脫不了,讓他多了一個“酒局詩人”的諢名。大概意思是他善於張羅酒局,善於公關評委。人們談到他往往搖頭無語,很多朋友都勸我“離他遠點”。

“世人皆道我善擺龍門陣。”某夜,他醉倚唐風宋雨,與我徹夜通話,“卻不知這酒局原是剜心刀。”

他知道我身在媒體工作,隔三差五就給我一些“方柳之爭”的稿件,那些由詩壇宿老執筆的雄文,字字皆是淬火的匕首,剖開他自證清白的執念,大都是控訴方方以“道德經卷”為劍,將“柳郎宴飲交際”鍛造成誅心的刑具,而他在“程式正義”的枷鎖中越陷越深——每場官司的勝訴,就像在鐐銬上又添一道血痕。

“他們說我用茅臺澆灌獎盃。”他忽然扯開壓抑的夜幕,仰天長歎,“卻看不見我不人不鬼的模樣。”

我沉默著翻動那些手稿,油墨味裏混著經年的酒氣,恍惚看見兩個文人在時光的甬道裏廝殺:一個手持道德戒尺,一個攥著法律判詞。方方站在“道德”立場,讓柳忠秧成為熱搜,並被許多網友乃至詩壇嘲弄。柳忠秧雖然贏了官司,但依然無法消除名譽上的損失。他經常對我說,請幾個記者,要召開發佈會,似乎宣佈勝利就能改變世人眼光。

有些汙名越是辯白,越像是在傷口撒鹽;有些真相越是澄清,越像是在給墳塋立碑。“不如學陶潛”我將半涼的醒酒“雞湯”推至他面前,“把人生苦酒釀成五柳先生的菊釀如何?沒有人會在乎你,也沒有人會在乎方方。只有你自己在乎。”他執念深重,豈能聽勸?

“遺忘”是最佳選擇,打官司和筆戰會不斷強化這個事件。柳忠秧卻鑽進牛角尖,始終放不下心中的塊壘,欲努力證明:只要法律為自己月臺就能洗刷汙名。我對此不屑一顧,心裏認為他配得上“酒局詩人”的雅號——他確實喜歡組織飯局。

不久,柳忠秧聘請我為廣州市嶺南歌文化藝術中心簽約藝術家,算是給我一個榮譽。我告訴他:“這些並不重要。”他請我為他做專訪,或讓我幫他把稿件發到某些網站,每次都會給我轉個紅包——33元。他說,這叫“三三威猛”。此前我聽說過六六大順,至於三三威猛不知道是哪里的風俗,我只覺得他太摳門。當然,我沒有收下這個紅包,一是媒體不能收費,二是這小小紅包分量太輕,收下只會拉低我的檔次。一篇文章十幾家媒體轉載,平均每家媒體的勞務費不到2元——連進兩元店貨架的資格都沒有。為此,我在許多媒體同行面前為他欠下不少人情。

通過柳忠秧我認識雜文界大名鼎鼎的鄢烈山。中學時代,我讀過鄢烈山的許多文章,覺得他是一位有風骨、有原則的作家,也是知名意見領袖。鄢烈山非常同情柳忠秧,曾經對我說:“世人都沒有獨立思考能力,你難道也沒有嗎?普通人往往從眾,看到誰被笑話都恨不得踩上一腳來彰顯自己立場。方方雖然看似‘正義’,其做法實在不敢苟同,柳忠秧給評委送禮跑獎,有證據嗎?一個法治社會要講究法律,要“疑罪從無”,法院都不能輕易定性,方方一味空口白牙跑舌頭,就予以道德審判?”鄢烈山的話給我極大震撼,讓我知道了社會上許多歪風邪氣。沒有誰可以隨意審判,尤其是損害一名視名譽為生命的作家。以道德來批判別人併發動網路暴民的人,一定會被迴旋鏢射中自己,健康的社會不該如此。

我為什麼會相信方方的話呢?這是因為柳忠秧確實喜歡請客吃飯,每次他從廣東來北京,喉嚨間混著嶺南梅雨與燕山朔風的濁響,電話約我去世紀金源大酒店的地下二層,一家花不了多少錢的小館子。有時候連續三天我都在,來的人五花八門。柳忠秧愛熱鬧,喜歡充門面,不管有錢沒錢,很享受揮金如土的感覺。我想,他的心裏住著李白的影子,羡慕“千金散盡還複來”的狀態,來吃飯的人中間,不乏一些像我這樣未登堂入室的青年詩人,甚至有他乘坐電梯臨時認識的普通人。

與之交往多了,方知柳忠秧並非網傳的所謂有錢人,他有時候喝的是很便宜的二鍋頭,甚至喝剩的酒底子也要帶回去以備下次飲用。柳忠秧喜歡以自我為中心,對誰都不服氣,不像拍馬溜須之人。要是讓他“當小弟”,簡直比殺了他都難過。在我的印象裏,他是“酒桌上的詩人”,但以我對他的瞭解,也相信他不會巴結評委。

一個人講義氣、愛大方,在社會上總會令人稱讚,唯獨在詩壇就成了原罪,豈不怪哉?當時詩壇確實存在許多不正之風,不乏揮動道德大棒之人。我私下向柳忠秧道出心裏話:“我不想跟詩壇的某些人走得太近,這裏亂象叢生,是非太多,我想辦一本雜誌,按照自己的想法扎扎實實做點事情。”柳忠秧立馬鼓勵道:“如果你辦,就叫《中國漢詩》,到時候我給你找贊助。”

我打趣道:“不會又是33元吧?”在我心裏,酒桌上的話萬萬不能當真,誰若是相信醉話,那是徹徹底底的傻子。

柳忠秧喝酒有個特點,每當酒酣耳熱之時,便到了表演的時候。只見他倒上二兩白酒,剛好一個分酒器的分量,在別人交頭接耳之時,猛然站起來,大喊一聲:“呀吼——”拉著長長的腔調,仰脖一飲而盡。別人往往會被這一嗓子吸引,尚未反應過來,就看到他一口悶的喝酒畫面。每次喝酒他都是獨自進行,從來不會找個酒友炸罍子,這種被人關注的場面他要獨享。

此時,我不禁覺得他特別可愛。

有一次他到北京,我倆在茶樓品茗,我認真地對他說:“將來你辦個柳忠秧詩歌獎專門獎勵青年詩人,一定公平公正地做。”他聽後非常上心,說要辦也是交給我辦,並一次次催我做個方案。一想到真做起來必然會帶來許多麻煩,便洩氣。於是開玩笑道:“那你要提前攢一筆錢,沒有獎金的詩歌獎就是耍流氓。”他微微笑了,說我掉進錢眼裏,不過他真的記著這些話,多次告訴我等他到90歲的時候再啟動此獎。

一天,有個朋友委託我給柳忠秧帶句話,某國字頭協會牽頭與某地政府聯合舉辦全國性詩歌大賽,首獎5000元獎金。希望讓柳忠秧來參賽,給他預留個一等獎。我猶豫了一下,把這件事告訴柳忠秧。當時他在北京,聽了特別氣憤,像是我對他極大侮辱:“我不要官方的獎,我獲獎又要挨罵,你要跟你這個朋友絕交,這絕對是個壞人,他要害我。”

我才知道,看似豁達的柳忠秧竟然如此敏感、如此在乎。一時之間,我也不敢跟他說話。待他臉色舒緩一些,我當著他的面給那位朋友打電話,拒絕了這件事。

柳忠秧嚴肅地說:“國字頭協會的獎也搞這一套,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參賽、去獲獎,除非是《中國漢詩》的獎。”

辦一本雜誌談何容易,我心裏沒有任何底氣。他催我辦刊物、辦獎,只給我語言上的支持。我只想讓他領銜,由他出錢,我可以幫忙編稿子。但他整日奔波,一直沒有下文。

過些日子,柳忠秧再來北京,且帶著他的夫人和孩子跟我認識,說要把家人和獎項“託付”給我。那天他喝了許多杯酒,說將來柳忠秧詩歌獎一定要搞起來,就用《中國漢詩》來主辦。我還帶著青年詩人、小說家何旭陪他喝酒。柳忠秧說,希望我多帶一些年輕人跟他認識。他說,詩壇亂了,還是年輕人純粹。

2017年,中國新詩百年有許多紀念活動。初夏的一天,他打來電話邀請我一同去武漢,說聯繫了漢江大學,辦個新詩百年的獎,他當評委會主任。年輕人關乎未來,要鼓勵一批青年詩人,讓我提名一些優秀的青年詩人參賽。我對此半信半疑,因為辦獎需要資金,他連個方案都沒有。但我還是提交了一些年輕人的名字給他,可是等了好多天都沒有動靜。我猜,這一定又是醉話。

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10月27日下午四點半,他興致勃勃撥通了我的電話,要我把幾位青年詩人的身份證號發給他,說是給我們買票,邀請我們前去武漢相聚。我聽他說話斷斷續續,問道:“不會又是誆我吧?”結果那邊斷了線。

幾分鐘後,他又打來電話,說經費有限,只能給我買票,其他人他管不了。這時候我的手機收到提醒,多了一張第二天上午從北京開往武漢的高鐵票。我問他:“是不是又喝酒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說:“中午喝多了,剛吃了救心丸。”

我不禁為之擔憂,勸他少飲一杯酒。

“不行啊,晚上還有一場大酒要喝。”他歎息道,“我就怕喝酒的時候突然鑽到桌子底下。”

我感到他說話不吉利,立即打斷:“詩人要慎言,不能說這樣的話!”他依舊豪氣縱橫,說自己是酒仙轉世,老天爺給他的任務還沒完成。

第二天,我起早前往北京南站,在地鐵裏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一位準備前往武漢的青年詩人。他告訴我剛剛看到新聞:“著名詩人柳忠秧昨晚去世。”

我笑道:“恐怕是老柳新聞炒作,他最愛與人開玩笑。抑或是有人惡意造謠,哪個名人不在網路上死過幾次?”

但我心裏有些惴惴不安,柳忠秧怎麼會開如此出格的玩笑?於是,我撥打柳忠秧的電話,連續打了幾次都無人接聽。

最後終於通了,是他夫人接的電話,告訴我:“老柳走了”。

這四個字像四粒子彈劃破長空,一陣轟鳴,讓地鐵旋轉起來,我頓感呼吸不暢。昨天下午,他還給我打電話約我一同前往武漢,怎麼會突然去世呢?

我打開手機,不斷有新聞跳出來,手機螢幕裏柳忠秧的黑白照片像是一座無聲的墓碑,我終於確信事情的真實性。之後,不斷有消息傳來:當天,柳忠秧給我打完電話不久,又去了另一個酒局,他喝酒的時候身體不適,真的“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只是,柳忠秧天真、有孩子氣,很多人以為他又在搞怪,所以都沒有放在心上,耽誤了最佳救治時間。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但總覺得有些突然。後來有新聞採訪柳忠秧大嫂,她說,當晚7點左右,柳忠秧和朋友在外就餐,正準備吃飯,突然捂著胸口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全身冒冷汗,隨後陷入昏迷。送至醫院後,經搶救無效身亡。

一個活生生的人與我通話後,才兩個多小時就陰陽相隔,我只感到一陣暈眩,在地鐵裏嘔吐起來。此後一連好幾天,我都精神恍惚。加之,那一周之內,還有兩位長者朋友相繼去世。一時間,我難以承受,發起高燒,躺在床上冷汗淋漓。恍惚中,我聽見暮色最濃時有酒壇破裂的脆響,分明是柳忠秧墜落在長安街的殘酒流了一地。那年我24歲,經歷了一段最為至暗心痛漫長的時期。

柳忠秧的追悼會是在10月29號,渾身無力的我無法前往現場,只能讓人替我送個花圈並簽名悼念。我聽說很多詩人都去了,我也在他們的朋友圈得以印證。詩人祁人在朋友圈說,柳忠秧是真性情,身處江湖放蕩不羈,常會口出狂言,讓大多數人不習慣,但他身上那份放浪形骸、無拘無束,又何嘗不是許多詩人心嚮往之而不已的?北京某詩歌主編說,柳忠秧是真正浪漫的詩人,活出了自我,活出了真實……這些評價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現實生活中,誰人不是被工作和家庭羈絆,精神肉體都陷在俗世的泥潭裏,永遠不得翻身。而柳忠秧確實比大多數人活的瀟灑,多少詩人哪個不曾羡慕他呢?

功名利祿皆過眼雲煙,愛恨情仇俱是酒底殘渣。“方柳之爭”早已落下帷幕,曾經的“敵人”方方發微博說“人死燈滅,萬事皆空。無論如何,也要祝他一路好走!”

半路扶搖青雲去,躊躇滿志紅塵了。第二年春天,《中國漢詩》創刊,只是柳忠秧永遠不會看到。時隔八年,中國詩壇發生了諸多變化,多少詩人來來往往,一個個粉墨登場,只是再無柳忠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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