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中的計心娘／劉光軍

劉光軍

計心姓劉，是一個遠房本家。我家祖屋後面就是他的老家。不過從我記事起，那地方就是一塊閒置的空地，沒有房屋，那怕是破舊的房屋也沒有，更不要說院牆了。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個人，只是聽老一輩人說起過。他很早的時候就到邯鄲工作了，他的身邊只有他老娘，後來好像還娶了一個媳婦。聽說那女人也不正幹，經常做一些坑崩拐騙的勾當，也不給記心好好過日子。六幾年的時候，我和母親住在邯鄲的姐姐家，不知道母親是如何知道他們家的住處的，記得還領著我去找過他母親幾次。

當時邯鄲市還不大，和平路以北，綠化路以東就都是農田了。姐姐家在綠化路的一個家屬院，而他們家在和平路中段的路北，離得不算太遠，步行也就是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他家房屋西邊就是一條泥濘的土路，緊挨著土路是一道南北走向的乾涸了河溝。所以那個地方當時就被人們稱為“幹河溝”。

記得母親領著我第一次到他家去的時候，看到就只有他母親一個人在家，記心和他媳婦都沒有在家，所以也沒有見到他們。當時記心娘看到我和母親，驚訝得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把母親和我讓進了屋裏，給我們倒水，讓我們坐下。兩個老太太便親熱的開始了敘舊，完全忘記了身旁還有一個孩子的存在。她們說些什麼我也聽不懂，也不感興趣，於是就一個人去玩。我一邊吃著記心娘給我的東西，一邊踅摸屋子裏的陳設。屋子不大，除了一些桌椅櫥櫃和他們睡覺用的一張床外，最吸引我的似乎就是那個擺放在桌子上的魚缸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金魚、魚缸，所以我感到十分的新奇。魚缸裏面養著四五條金魚，悠閒地在水裏遊來遊去。它們有著泛著金光的身體，還有著像微風吹拂的樹葉一樣左右擺動的魚鰭，更讓我著迷的還是它們那鼓起的圓圓的眼睛，似乎還會一直在緊緊地盯著你看，好像是看見了一個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樣。還有就是那魚嘴，一張一合的不停的在吸水吐水，一怒一怒的特別有趣。正在我看得入神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母親招呼我回家的聲音。我只好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跟著母親走了出去。

後來可能又去過一次，也可能是兩次，記不清了。再後來聽說計心和他媳婦離了婚，好像還有一個女孩也不知道跟了誰。又過了幾年，又聽說記心娘和記心都死了，也沒有埋在老家的祖墳裏。反正他家是絕了後的，年代久了也沒有人再提起，再後來連那片祖傳的宅基地也歸了旁門別戶。除了我還能偶爾憶起外，有關他們的事兒，早已經像吹走的風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