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最怕貓頭鷹／劉光軍

劉光軍

小時候，在我的家鄉，說貓頭鷹會有很多的人不知道是什麼，尤其是沒有文化的老年人。要是說“聒聒蜏的”，那可是無人不知的存在啊。

兒時愛玩，白天玩，瘋玩，常常會玩到忘記吃飯，讓母親做好了飯後滿世界去找我。晚上玩，玩捉迷藏，玩到“星兒”偏西，母親關門閉戶時才發現我還沒有回來，就會到大街上去，一邊喊著我的名字，一邊不停地尋找。

那時候，就愛聽村裏的一些壞老頭講“鬼故事”，聽的是後脊樑溝颼颼直冒涼氣，頭髮根的一炸一炸的。心裏雖然害怕，但還不至於不敢回家。可是，要是在玩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了貓頭鷹的叫聲，那才是真的要了命的害怕。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壓制式的害怕。比聽鬼故事害怕多了，無緣無故的，就是覺得恐怖。尤其是在冬天有月亮的夜裏，樹上落光了樹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在月光下隨意地隨風亂搖著，有時風大了還會發出類似口哨的聲音，光聽這聲音就已經是心驚膽戰了。這時候，如果再恰好碰上貓頭鷹冷不丁的叫上那麼一兩聲，三魂就有可能會丟掉兩魂。遇到這個時候，小夥伴們就會站在原地，用驚慌的目光，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尋找是在哪一棵樹上傳來的叫聲。一邊找，一邊還壯著膽子喊：“賣大鹽了——賣大鹽了——”。雖然是喊，但從喊出的顫抖的聲音上就可以感覺出此時的我們是多麼的恐懼了。但是，老人家的話還是要聽的。就因為村裏的老年人就經常對我們這些熊孩子們說，晚上要是聽到“聒聒蜏的”叫的時候，

你們就大聲喊“賣大鹽了——賣大鹽了”，這樣它們就會害怕飛走的。至於為什麼“聒聒蜏的”害怕“賣大鹽”的，他們沒有說，我們也沒有問。

村裏自古就有聽到“聒聒蜏的”叫，就會有人去世的傳說。對此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深信不疑。連我們這樣的小孩子都知道，“不怕聒聒蜏的叫，就怕聒聒蜏的笑”這句話。因為“聒聒蜏的”一般會發出三種不同的叫聲。一種是只發一個字“蜏兒”，再一種就是“聒蜏”或“聒聒蜏”。還有一種就是類似人的笑聲。我們經常聽到的都是前兩種，很少聽到最後一種。據說，前兩種聽到後倒還沒有什麼，最後一種聽到後村裏百分百會死人。是也不是，我們這些小孩子只管相信，也從不去質疑或考證。在我家房後的一戶人家的院子裏，就有兩顆高大的洋槐樹。有一年冬天，連著半個多月，每到夜半三更的時候，就會有“聒聒蜏的”落在那兩顆樹的樹枝上叫上幾聲。每次我半夜醒來的時候都會聽到。按說應該有所反應，可是直到那戶人家把大樹刨倒了，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可見有的時候可能就不是這樣的了。

村裏另外有一戶人家，在老頭彌留之際，就有“聒聒蜏的”每夜都在他家院裏的大樹上啼叫，有時是又叫又笑。這可把那戶的孩子們嚇壞了，他們弟兄幾個就輪流著出去驅趕，剛趕走了，又飛回來，他們竟也毫無辦法。更離奇的是，在老爺子臨斷氣的那個晚上，它們竟然不顧一切的飛到他家的窗臺上，要不是他們兄弟看得緊，很有可能會飛進屋子裏去。這種情況該怎麼解釋呢？

最有權威的一種解釋就是“氣味兒”說。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就會發出一種腐朽的味道，而這種味道正是貓頭鷹最喜歡的一種氣味。這種自然的重疊，就被賦予了一種迷信的色彩。是與不是，你自己去慢慢地體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