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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30 | 台灣好報

二愣子的婚事(外一篇)/劉光軍

二愣子的婚事(外一篇)/劉光軍

劉光軍

二愣子快三十了還沒有媳婦,一是就因為他家裏人口多,經濟條件不好,二是他手腳有些不乾淨,名聲不好。

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學了一門手藝——“鉗工”。並在那些年裏趕集上會,橫掃婦孺翁嫗,頻頻得手。後來還學會了登門上戶,晝伏夜出。他長得瘦小枯幹,精巧靈便,再加上機警善變,所以很少有失手的時候。幾年下來,也頗有些積蓄。有錢了不僅吃得有所改善,就連穿著也漸漸地光鮮亮麗起來。儘管這樣,還是沒有女孩子願意找他。就算是有個別女孩暗地裏喜歡上了他也不敢說出來,害怕家裏大人的斥責。那時候村裏風氣很正,一切有傷風化的人和事都會被人所唾棄,更不用說像他這樣偷雞摸狗的“三只手”了。他的父母也都不是什麼“正經裏道人”,年輕的時候也做過不少荒唐的事情,在村裏的名聲也是頂風臭十裏的主。所以,他都快三十了,媳婦還不見蹤影,也是很正常的事。

當時村裏人的生活都還不富裕,生活物資極度匱乏,有很多人家的孩子穿不起衣服,有的男孩子都十多歲了,還光著身子在大街上晃來晃去。吃的就更不用說了,揭不開鍋的人家也不在少數,生產隊裏分的口糧根本就吃不到一年,一到春天就鬧饑荒。當時就流傳著“青黃不接”這樣一種說法。

在鄰村就有這麼一戶人家,男的早早就死了,家裏只剩下一個寡婦和四個女娃和一個男娃。日子那叫一個難過啊!也是二愣子的“桃花運”來了,忽然有一天有媒人找上門來提親,這個媒婆是本村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家是什麼德行。她也就是因生活所迫,胡亂抓銜。見他家生活比較寬裕,就想借此機會打打秋風。於是就給吳二愣子提了門親事,女方就是鄰村那個寡婦的大閨女。

二愣子一聽有人提親,一下子就精神了許多,打扮的更加光鮮了。見面那天,他一早就起來了,把自己從頭到腳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就跟著媒婆來到了寡婦家。那寡婦看到她們來了,就把她們讓進了屋子裏坐下。接著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起了他,她見這個小夥長得雖然瘦一點兒,但模樣還算可以,再看他身上的衣服,光鮮亮麗的,顯得很有錢的樣子。心裏想:“看這架勢,家裏條件也肯定是錯不了。”心裏早已是十分的願意了,就隨意問了一些他本人和家裏人的情況,就點頭同意了。接著她就把自己的大閨女從裏屋叫了出來,讓他們兩個見見面。大閨女見了也沒有說什麼,也算是默許了吧。

這時候,那媒婆就偷空朝寡婦使眼色,意思是讓她開口要彩禮。寡婦心裏明白,就說:“這人我也見過了,俺閨女你也見過了,既然都有意思,那我就說說彩禮的事吧。”

媒婆趕緊接過話頭“對對,應該的,應該的。快說說你的想法吧。”

那寡婦稍稍想了一下,說:“先給五百塊錢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二愣子想都沒想就滿口答應了。要知道那時候五百塊錢就相當於現在的五十萬呢,那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寡婦原來還擔心他會嫌多,沒想到他眼都沒眨一下就爽快的答應了。心裏一時便有些後悔起來,後悔自己要的少了。

心裏想:“這個人家裏果然有錢,容我以後慢慢再要吧。”

事情說好了,就送她們兩個回去了。那寡婦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暗自得意自己抱住了一棵搖錢樹,以後家裏的孩子們就再不會挨餓受凍了。那一夜都不知道從夢裏笑醒了多少回。

第二天一大早,寡婦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昨晚太興奮了,所以睡得很晚,剛覺得迷迷糊糊睡著,就被敲門聲弄醒了。她趕快穿好衣服,一邊揉著眼往外走,一邊大聲的問:“是誰呀?大清早的。”“我,是我”她雖然還是沒有聽出來是誰,但還是把門打開了。當她看到來人後,還是感到了有些意外。

門外站著的正是昨晚來相親見面的那個人。

“你,你昨晚沒有回去嗎?”她驚訝的問。

“回去了,我是剛從家裏趕過來的,來給你老人家送彩禮的。”

他說著便把手裏的一個綠軍裝色的大書包遞了過去。

寡婦接過包,感覺鼓鼓囊囊的,有點分量。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直拽到了裏屋。她太高興了。連忙走到灶間為他做飯去了。並順便到廂房叫她閨女起來陪他說話。

吃了飯,又說了一會兒話,他才戀戀不捨地走了。

待他走後,她娘倆趕緊將那個包包打開。

“哇”她倆不由自主地同時大叫了一聲。包裏沒有別的,淨是錢。有十元的“大團結”,有五元的,兩元的,一元的,還有一毛、五分的。看著這一大堆的

花花綠綠的錢,他娘兒倆的眼睛都直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那時候還沒有一百元的大鈔,十元就是最大的面額了。她倆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錢數完,足足有五百多元哩。

自此開始,每隔上月把二十天,寡婦就會收到他送去的禮物,不是錢就是好東西,反正沒有空過手。寡婦的心就這樣徹底被他給征服了。從此,寡婦和幾個孩子就過上了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二愣子不但禮物送的勤,人還很孝順。每次到了寡婦家,嘴裏不喊娘不說話,丟了耙子拿掃帚,勤謹的不得了。對待他未婚妻那就更沒的說了,真的是要啥給啥,要星星不給月亮。跟個寶貝似的供著。

轉眼一年多過去了,這一天他又帶了不少的東西來到了寡婦家,吃完飯後,他走到了寡婦跟前說:“娘,你看我們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今年年底把事過了啊?”寡婦看了他一眼說:“中啊。那你回去準備準備吧。”“嗯嗯”他聽了也顧不上別的什麼了,一溜煙兒的跑回家準備去了。

到了陰曆年底的時候,他用一輛自行車就把寡婦的閨女娶回了家。第二年便生了一個閨女。這時候,寡婦閨女才知道他比自己的年齡大了十幾歲,還是個遠近聞名的“三只手”。但是現在已經結婚生子,生米煮成熟飯了,再說什麼也都有些晚了。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勉強著過日子。結婚後,他的本性也漸漸暴露無疑。坑繃拐騙,吃喝嫖賭無所不為。她一管就遭受毒打。先是回娘家躲避,她娘“受了賄賂”也不管她,只是一個勁地催她回去。她有滿腹的怨氣、悶氣無處發洩,都存在了肚子裏,幾年過後就得了一個毛病,一著急生氣就昏死過去,有好幾次都被及時搶救了過來。就算這樣,他的那些惡習慣不但一點也沒有改,還隨著年齡的增加而變本加厲。

這一天,他又把四五個人叫到了他家去打麻將賭博。從中午一直打到晚上十二點,他家房子本來就不大,三間東房,一頭盤了一個土炕,炕前就是“客廳”,由於屋子太小,空氣流通不暢。一群老少爺們就在那裏支起了麻將桌,免不了抽煙、放屁、說髒話,不一會兒就搞得屋子裏是烏煙瘴氣,臭不可聞。她別無去處,只得獨自抱著孩子合衣躺在炕上。不用說自然是無法睡得著的。連說了幾次天不早了,也沒有人搭理。後來她乾脆不再吭聲了,自己悶著頭生氣。眼看時間到了淩晨三點了,天馬上就要亮了。可他們還是沒有要散夥的意思。她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耐得住。“天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不散夥啊”誰知她的話音未落,一陣“麻將牌”雨就當頭落下,把她砸了個頭破血流。她一口氣沒上來就昏死了過去。眾人一陣大亂,也顧不上打牌了,七手八腳地趕過去搶救。其中有個人比較年輕一點,背起她就往村裏的醫生家跑,誰知道還沒有跑出去多遠人就斷氣了。

她走了,殺害她的不僅僅是她的丈夫,還有因貧窮而扭曲了的人心,因貧窮而喪失了人性親情。

◆換 親
六七十年代,那些高“成分”的家庭不光是生活困難,就連兒女的婚事也是十分艱難。男的娶不上媳婦打光棍的非常常見。女的還稍稍好一點,但出身好的家庭卻很少去娶她們。除非那些男的患有一些殘疾什麼的。

單說這個村裏有兩戶這樣的人家,一戶姓劉,一戶姓張。劉家有一個兒子,今年二十七歲了還是單身,女兒比他小三歲,也早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可是一天天過去了,卻看不到有媒人進門。老張家和他家也差不了多少。兒子也二十六七歲了,女兒二十三歲,還是“待字閨中”,無人過問。兩家大人這個愁啊!在家裏是愁眉不展,咳聲不斷。出了門是一言不發,不敢抬頭。一付世界末日來臨的樣子。

眼看再過幾年,這兩家就有斷子絕孫的危險,他們的心整天揪在一起,就像吃苦瓜長大的,總是耷拉著臉,和死了親爹差不多。他們整天在琢磨怎麼樣才能破解這樣的困局,只想得花兒都謝了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這一天晌午,老劉頭來到了老張頭家,進門就湊到老張頭的耳邊,神秘兮兮地說:“哎,我說,你聽說了沒有?”“什麼呀?”老張頭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換親,換親”老劉頭連說了兩遍。“啥換親?”老張頭還沒有聽明白。他感覺到了老劉頭好像有很重要的話要說給他,就把他讓進了裏屋,坐在了椅子上。老劉頭坐了下來,喘了兩口氣,穩了穩心跳說道:“孩子的親事有希望了。你沒有聽到風信嗎?外村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都給兒子換親了。”“換親?啥是換親啊?你詳細說說看。”老劉頭接著說道:“換親就是找三家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然後三拐角擱親。我們現在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說完有點笑意的臉上頓時又佈滿了陰雲。“你我兩家都有閨女、小的,但也不可能直接交換。吧,那也太讓人笑話了。可是要是再找上一家,三家推著交換,就沒有人笑話了,你說是吧?”老張頭聽了,也開始動心了。於是他們兩家說好再在鄰村尋覓一家湊成三家。商量好好以後,老劉頭就回去了。兩家都悄悄地行動起來,各自動員鄰村的親戚幫著尋找。

有道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沒過幾天還真讓他們找到了這樣一戶人家。是鄰村的一戶姓董的人家,家裏也是有一兒一女,年齡雖然有些懸殊,但為了各自家的傳宗接代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也不管孩子們是不是同意,大人做主,不行也得行。經過再三權衡。老劉頭的閨女訂給了老張頭的兒子,年齡也還相仿,孩子們也沒意見。老張頭的閨女訂給了老董家,就是他們年齡相差較大,兩個孩子都不願意,但經不住兩家大人軟硬兼施、利害相陳,最後也還是妥協了。自然老董家閨女就歸了老劉家。這樣,換親的約定就算是正式完成了。為了彰顯喜慶,他們三家還商定要在同一天結婚典禮。這樣做其實還有一重用意就是可以省去一大筆開銷,別人還不會說道什麼。

幾年過後,除老董家其他兩家都先後有了後代,唯有老張頭的閨女因和丈夫年齡相差太大,心裏一直悶悶不樂,夫妻感情也難以和睦。彆彆扭扭的過了一年多也沒有生出孩子來。再後來,矛盾越來越大,隔閡越來越深。終於有一天,老張頭的閨女一時糊塗,用一根麻繩結束了生命,也結束了這一段奇異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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