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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30 | 台灣好報

山河萬里是歸途/周俊傑

山河萬里是歸途/周俊傑

周俊傑

秋風漫過天安門廣場,五星紅旗舒展著,像流動的霞。晨光給旗面鍍上一層金邊。五顆星在藍天下亮得像碎鑽。金水橋邊的遊人停下腳步。他們的鏡頭裏,那抹紅和飛簷、流雲疊在一起,成了歲月的底色。我看著旗角翻飛,忽然想起敦煌戈壁的烽燧旁。那裏的國旗正和黃沙一起舞動。西沙的礁石上,旗邊被浪花輕輕吻過。這抹紅原來是無形的絲線,它拴住山河,也拴住遊子的心。

去年深秋,我在帕米爾高原蓋孜達阪的雪地裏,碰到一支修路隊。五千米海拔的風裹著碎石,敲打著工人們的安全帽。工人們裹著沾了冰碴的棉衣,用撬棍校準旗杆底座。他們哈出的白氣凝成霧帶,又被風吹散。隊長老張說:“隧道通的時候,這面旗要先迎著雪風飄起來。”他擰螺栓的手凍得發紫,國旗卻貼在胸口揣著。他望著雪山說:“十年前,砂石路磨破牛羊的蹄子。現在隧道還剩兩百米,明年冷鏈車開過來,酥油的香味就能飄出山外了。”旗杆立穩後,老張展開國旗。那一刻風停了,紅綢蓋在他黝黑的臉上。他皺紋裏淌著溫暖的光。

在雲南獨龍江鄉馬庫村,我碰巧看到一場晨霧裏的升旗儀式。村小操場的野草從水泥縫裏鑽出來。生銹的鋼管旗杆立在石頭砌的基座上。早上六點半,山嵐像輕紗裹著村莊。孩子們踩著露水走來。村民扛著鋤頭停下腳步,站成不規則的半圓。怒族少年攥著繩子,手微微發抖。老師在旁邊輕聲指引他。國歌響起來。孩子們的歌聲像溪水一樣清澈。老人們晃著肩膀跟著唱。他們裹著披氈的身影,和竹林、雲霧融成一幅淡墨畫。木校長說:“2003年的時候,村裏的漢子們扛著鋼管走了四小時山路,把旗杆立在這裏。以前用滑竿抬著病人翻山,現在路通了,這面旗不能倒。”老人晃著手裏的塑膠小紅旗說:“娃們看著這面旗長大,就知道自己的根紮在中國的泥土裏。”

今年夏天,平潭島東庠島哨所雨裏的升旗儀式,成了我難忘的畫面。哨所建在懸崖邊。臺灣海峽的風把哨所的玻璃刮得花乎乎的。礁石砌的升旗臺裏卡著碎貝殼。山東小夥小李指縫裏沾著沙子。他說:“海風大,旗杆每年都要刷漆,升旗的規矩不能變。”瓢潑大雨中,五名戰士穿著雨衣。雨水順著他們的雨衣淌下來,卻沒人抬手擦一下。口令落下。國旗先貼著旗杆慢慢上升。風突然刮起來,國旗一下子展開,像燃燒的火劈開灰濛濛的海天。小李指著漁排說:“漁民都認這面旗,起霧的時候看到紅色,就知道回家的方向了。我們守著這面旗,就是守著海疆,守著大家的歸途。”雨絲落在他肩頭,和國旗的紅色映在一起,像一幅畫。

這面紅旗飄在不同的地方,樣子卻始終鮮亮。它飄過雪山,飄過峽谷,也飄在海邊。不管在哪里看到它,心裏都會覺得踏實。因為它就像一個標記,告訴每一個人,山河萬裏,只要有它在,就有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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