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的筆記本/孫新志

孫新志
抽屜裏珍藏著一個墨綠色金絲絨封面的硬殼筆記本,扉頁上寫道:祝你成為中國的普希金,泰戈爾。每當看到這個筆記本,我就會想起李老師,一段往事便浮現在眼前。
二十歲那年,我頂職進廠,端起了人人都羡慕的鐵飯碗。來到城市,見的人多了,經的事多了,最主要接觸的書也多了。那時,廠工會有一個圖書閱覽室,四十幾平米的屋子裏,滿滿當當放的全是書。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書,當時就把我震住了。要知道,我在農村老家見到過唯一的一本課外書是《大眾電影》,還是村支書從公社辦事“順”回來的,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文山書海”,一時竟不知從何下手。先從最薄的《故事會》、《知音》、《家庭》、《讀者文摘》看起,再到《當代》、《十月》、《萌芽》、《收穫》。沒別的愛好,除了廠裏的電影,五年的業餘時間不知不覺在閱覽室裏度過了。
看著看著,心裏突然間有了一點想寫東西的衝動,憑著上學那點語文老底子,再加上看了幾本閒書,竟作起了文學夢。於是開始了寫稿。那時候上下班途中想,吃飯想睡覺也想,總之滿腦子都是稿子,行走帶個小本子和筆,就像現在離不開身的手機,有了靈感,想到好的句子馬上記下來,有時上廁所沒帶筆,就打好腹稿,出來趕快再記上,就這樣把想好的碎片一點點穿起來、整理、拼集、打磨成稿子。
稿子寫出來了,可往哪兒寄呢,先是投給了《知音》雜誌社的“知音姐姐”,《故事會》的“笑林”,均泥牛入海,更別說《當代》、《十月》這樣的大期刊。直到一九九四年六月,有一天,看到車間裏楊大姐訂了一份《襄樊廣播電視報》,上面發有文藝稿。就順著報紙上的地址“襄城馮家巷5號”尋了過去。編輯部辦公室在三樓,裏面沒人,我把折疊有印的稿子拿出來,反折一遍用手壓平,再反折一遍再壓平,直到看起來不那麼皺,小心翼翼放在辦公桌左手邊一摞檔上,怕老師看不到又拿下來,放到桌子中間最醒目的位置,又怕被風吹掉地上,用茶杯壓住,這才一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地告別稿子,就像現在捨不得離開嫁出去的女兒。
接下來的日子,我比楊大姐還盼著那份報紙的到來,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兩個星期過去了,還是沒有。直到第三個星期五,我再次打開報紙,第四版第一條赫然印發著我的一首小詩《鄉村夏夜》“背著月亮太陽逃進山裏,留下滿天的閒話由雲彩去講。收工的老牛反復咀嚼著心事,眸子裏漾著湖一樣的光。炊煙爬上房頂一遍遍張望,調皮的石頭是不是又被留在課堂。喝醉酒的小路,馱著晚回的父親跌跌撞撞。幾枚熟透的星子掉進茶水裏,泡開爺爺一壺釅釅的故事。夜裏不知誰家嬰兒帶個頭,惹起一村蛙哭到天亮”。雖然短短的十二行,可是我內心醞釀已久,辛辛苦苦一個月打磨的稿子,看著它由鋼筆字變成鉛字,心裏別提有多高興,激動地忍不住喊出聲來“中了,中了”。引得當場二十幾人齊刷刷盯著我:這娃子中什麼邪了?捧著發表的第一篇稿子,猶如抱著親生的孩子,我左看右看愛不釋手,一連激動了好幾天。
第一篇稿子的發表,就像一只火炬點燃了我的激情,趁熱打鐵又寫了幾篇送去報社。見到了我文學創作的引路人,電視報編輯部主任,筆名“老冒”的李憲國老師。李老師很溫和很耐心,給我講了些寫作要領投稿要求,當時,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棵乾涸已久的樹苗,遇到了一場及時雨。隨後我又相繼在電視報發表了散文《情人雨》、《春天,你好》等,李老師還鼓勵我多寫多投。二十六歲生日那天,李老師送了我那個寫有祝詞的筆記本。
三十幾年過去了,雖然在報刊雜誌發了不少文字,但我至今沒能,也終究成不了那樣的大詩人,可李老師的祝詞,卻始終激勵著我,在寫作的道路上跋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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