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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9 | 台灣好報

窗卡上掛個葫蘆罐兒/王爽

窗卡上掛個葫蘆罐兒/王爽

王爽

兒時的我,在家裏嬌生慣養,備受呵護。都五六歲了,父母還把我圈在院子裏,不讓到外面去玩兒。院外大街上,總有小夥伴們在玩耍,不時傳來歡快的嬉鬧聲。我又是羡慕又是著急,好想出去和小夥伴們玩兒。聽到大人談屯子裏的新鮮事,聽到姐姐講學校裏的趣事,我便心馳神往外面地界的精彩。但冬季裏天冷,父親說:“不能出去,萬一傷風感冒了怎麼辦?”可到了夏天,母親又說:“不能出去,萬一被狗咬了怎麼辦?”

咳!我只能一天天地貓在家裏。

那年春季裏的一天,我坐在窗外曬太陽,發現秫秸障子與柴火垛之間的縫隙處,生長出一棵綠油油的瓜秧。我湊過去,蹲下身仔細看,瓜秧上還結出了小小的瓜蛋兒。看那瓜蔓延伸的方向,它是想往柴火垛上爬。我問母親:“媽媽,這是什麼瓜呀?”母親說:“那不是吃的瓜,是做水瓢用的葫蘆。你可千萬別用手摸,一摸它就化了。”

可能是柴火垛下邊的土質肥沃,那葫蘆秧長得很快。才十幾天的時間,葫蘆蔓就竄到了柴火垛頂上。父親找來梯子,架到柴火垛旁,爬上去用剪刀把葫蘆蔓剪斷了。我問:“爸爸,怎麼不讓它再長了?”父親說:“剪斷葫蘆蔓,才能把養分留下來,供應給這幾個葫蘆,使葫蘆長得又大又結實。”

隨著光陰日復一日地流過,葫蘆秧上的那些小葫蘆在漸漸長大。

待下過秋霜之後,就一天比一天冷了。很多植物的葉子開始泛黃,那棵葫蘆秧也在漸漸枯萎。一天中午,父親用鐮刀,把那六七個大小不等的葫蘆割下來。一個一個抱回屋子。其中兩個特別大的,跟籃球差不多。父親說:“這兩個長得太大,不適合做水瓢了。”然後就用鋼鋸條把葫蘆的上頭鋸掉一部分,伸手掏出裏邊的瓤子,那葫蘆便成了一件容器。奶奶說:“用它儲存菜籽吧,封好後不易返潮。另一個,就用它裝雞蛋什麼的。”

父親又把幾個中等的葫蘆豎著鋸開,成為對稱的兩半,摳掉瓤子,就是一對水瓢了。家裏有一個水瓢就夠用了,另外幾個送給了親戚和鄰居。

還剩下一個最小的,只比大人的拳頭大一些。父親說:“就用它做個葫蘆罐兒吧。”說話間父親把小葫蘆頂上鋸開個口,用筷子豁幾下裏邊的瓤子,又用長把湯勺淘乾淨,再用錐子在頂部鑽了兩個眼兒,拴上一根細麻繩,做成了一個可以拎著的葫蘆罐兒,順手就把它掛在了窗卡上。我問:“把它掛在這裏做什麼?”父親笑了笑,卻不告訴我。

那天晚飯後,我來尿了,喊母親給我接尿。父親順手摘下窗卡上的葫蘆罐兒,說:“自己拎著,就用它做你的尿罐兒吧。”

在這之前,母親總是用臉盆給我接尿,尿到臉盆裏常常噴濺到母親手上,母親就會瞪我一眼。尤其我的兩個姐姐,對我往臉盆裏尿尿意見很大,還說一些難聽的話氣我。現在有了這個尿罐兒,我就不用再往臉盆裏尿了,拿過尿罐兒自己就可以接尿了,奶奶還誇我出息了。

左鄰右舍的嬸子大娘過來串門,看到我家窗卡上掛著一個葫蘆罐兒,就會問:“那裏掛個葫蘆罐兒做什麼?”我認真地告訴人家:“那是我的尿罐兒。”人家聽到後,就會忍不住笑。

有一次,我在院子裏玩耍時感覺來尿了,就條件反射地想到尿罐兒。於是急匆匆地跑回屋子,喊正在擇菜的奶奶:“快!快遞給我尿罐兒。”奶奶一邊去摘窗卡上的尿灌兒一邊說:“這小祖宗,你就不能在外邊尿嗎?!”

就在第二年春天,我們屯子因離學校較遠,開設了村小的分校,大人們稱它耕讀點兒。耕讀點兒只有一、二年級,由一個姓杜的女老師教課。杜老師和藹可親,人又漂亮。母親帶著我過去報名時,杜老師讓我從1數到100。等我數完後,杜老師說:“這孩子真聰明!下週一就來上學吧。”

從耕讀點兒回來的路上,我心裏美滋滋的,逢人便說:“我要上學了!”

那一年我七歲,終於走出家門,開始接觸外面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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