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 菜（外二首）／楊從彪

楊從彪

泥土滋養野性的佳餚
茂盛著千百株蒼翠的綠
養育我們，它並不關心時令
我彎腰拾起它遺忘的名字
鐮刀磨利了陽光的齒輪
野菜的根須在辛勤製造營養
茁壯在田間路邊荒地溝畔
無須施肥，培土野趣和靈性
在風雨雷電中頑強地自生自滅
在市場的攤位上備受青睞
新鮮提煉出另一種生活方式
青嫩支起的的環保讓人嚮往
從古到今普通百姓的生命之根
達官顯貴也愛這低微卑賤之物
多少文人雅士題詩葉面上
保留大山的狂野和豪放
我的牙齒噬破了它綠意
嘗到一年四季野菜的魅力

◆薺薺菜
它舉起嫩芽頂破解凍的泥土
把春天的旗幟插在漫山遍野
用自己綠色的風清點三月的雨
鮮嫩翻譯《詩經》的載河之舟
把風雅頌包進細膩翠香的餃子
青春少女笑采薺薺菜的心情
清泉汩汩的壟溝是它的課堂
我小心翼翼掐斷它與泥土的親密
竹籃裏，隆起唾液的渴望的饑餓
綠色的脈管傳遞溫熱的記憶
菜市場裏塑膠袋包裹著野性
我輕輕咀嚼香脆的清爽美
葉子抽出大自然的無私恩賜
沒有農藥殘留，彎曲的晨光
生生不息，隨風蕩過我的味覺

◆香椿芽
趁著春風暖，輕輕探出頭
揉摸淡紅的香椿芽照亮人間
枝頭第一匹新葉打了個驚嘆號
我興奮地拆開它的秘密
伴著水分在葉脈裏流淌
雞蛋炒香椿，煎香了未完的夢
香椿用時間的尺子丈量清芬
每一寸土地都生長無聲的宣言
滿篇都是一個時代的記憶與鄉愁
蛋炒香椿的珍肴是一枚勳章
在季節的十字路口消融歎息
我體味到了人間溫暖和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