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吳崑玉／該重建文明國家與公民社會

[NOWnews今日新聞] 昨天，在節目上，我發火拍了桌子。很稀奇的，我居然沒有罵髒話。

起因是林金結議員為國民黨立委辯護時舉了個例子:他們新北市議會，國民黨佔多數，但民進黨提了一千多個預算刪減案，但議長與黨團還是讓這些提案一起進來討論，協商後相互妥協處理。我當場火了:「你這例子很好，民主就是少數服從多數，多數尊重少數，二十幾年來，立法院也是這麼運作的。但我問你，這屆立法院是這樣做的嗎?」不照程序，不給討論，機密提案，臨場改案，舉手表決，強行通過，封殺提案於程序委員會…。我們看到的不是議事殿堂，而是幫派圍事的酒店。程序委員會本該是法案的助產士與婦產科，現在卻變成了墮胎診所。三權分立本是民主國家的基石，這一年多來卻只看到立法獨大，憲法法庭不依他們，就修法癱瘓憲法法庭；總統沒選上，就賭輸翻桌亂砍預算，剝光中央政府經費，甚至掏空行政部門財源。原本溫良恭儉讓的老派立委，現在也戴上全身護具，成了惡棍立委們的幫凶與共犯，請問，這些立委不該罷免掉嗎?

更別說那些不斷爆粗口侮辱罷團與他人的立委。林國成是前本黨的同事，13年前內部會議上有過爭執，但那時他雖然講話很酸，起碼還算文明，反而是我一發起火來就口無遮攔，髒話、粗口、發語詞都噴了出來，手還握著餐刀想要射出去。怎麼過了13年，我從不講「媽的」不會講話，慢慢進化到了可以不用發語詞講事，他卻退化成了會一連五次企圖與人家老媽發生不正常關係的大老粗?這還是曾經高舉「中道、理性、優質」的前本黨同事嗎?

「文明」是一種從野蠻無序進化到有禮有節的持續進程。叢林中的野蠻，是一種生存所需，純以力量決定生死。但文明社會卻懂得好好討論也可以成事，不同意見間可以辯論，但也懂得從對方辯士的說詞中，找到自身論點的漏洞，從而修補，或進行整合，創造出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共識。但我們卻在這一屆立委們身上看到一種，從文明人退化成野蠻人的「返祖現象」，我們看不到更精巧的爭論理據，只看到敲擊盾牌，脫褲子羞辱敵人的野蠻大軍，而且這些藍白立委，還爭相以更加野蠻粗鄙為榮。這是台灣這個社會，這個國家，未來想要前去的方向嗎?不應該吧!台灣民主化走了三十年，好不容易才從黑道、金牛、買票、作票、選務不中立中走出來，現在怎麼又走去回頭路了呢?而且是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就把過去三十年的努力全都推翻，普發一萬政策買票，大送小物遊走賄選邊緣，暴力恐嚇威脅阻擋罷團，查水錶、換投票所、不發投票通知單干擾選務，這些年輕人想都想不到，但老人們年輕時見怪不怪的選舉爛招，現在居然像放老電影一樣出現在現實生活中，豈不令人萬分感嘆?!這是一種舊疾復發?還是一種開刀化療也清不乾淨的癌症惡瘤?實在搞不清楚。但有病就要醫，出現腫瘤就得割除，至少別讓牠們再度蔓延，別讓這些癌細胞同化了那些原本還算健康的細胞，不是嗎?!

所幸，台灣還有勇敢的公民們願意站出來，阻止這一切惡行的發生。百工百業跳出來挺大罷免，正是國家的免疫系統在發揮作用，消滅這些盤據各地的癌細胞。公民社會不一定能創造什麼偉大願景或遠大藍圖，但至少能保障我們這個社會正常運轉，一如各個器官正常發揮功能。那是一片片的樂高積木，看似破碎零亂，卻有凸點凹槽可以相互連結，從而堆造起一棟大廈。罷團間的相互支援與交互增益，正是這個社會最讓人感動，也最讓人欣賞的特質。罷團向大家演示了前述那種從野蠻到文明，從暴力到討論的文明進程，更對照了藍白立委那種從元老院退化到幫派堂口的返祖退化。走向文明或退回蠻荒?所有人都必須在這個關鍵時刻選擇一邊，不選擇本身也是一種選擇，只不過是選擇了任人宰割，隨波逐流。

文明並不等於放棄暴力，而是有節制的使用武力，更聰明的選擇使用武力手段。當館長說要革命時，懂點歷史與軍事人都笑了。好喔!拜託你真的上街頭搞革命，要不然還沒有理由處理你!文明社會之所以能夠保持文明與繁榮，始終依賴著強大的武力來保護。當羅馬軍力頂不住阿提拉，玩不過哥德人，羅馬文明也就趨於毀滅。文明人不是不會使用武力，只是不願意成天以武力威嚇他人。如果有人要來搶掠，有人要搞革命，那就剛好出來運動一下，看看誰的武力值更高?拜託館長不要只是說說而已，老是三公分、兩分鐘的，這些數字與名詞是男人的恥辱，真出來搞場革命，看看你會落得何種下場?

話說回來，不論補選能否成功?民進黨在國會能否過半?大罷免必須成功。因為這是台灣公民社會到底有多少力量的終極測試。大罷免不成功，那麼藍白就會更加野蠻，變本加厲，像丁學忠講的那樣「討回來!」如果大罷免大成功，那就能為台灣政治築起一道邊界，一道防線，迫使所有政客變得正常，也懂得討論。即使日後是民進黨過半，或是藍白依然有優勢，也沒有人再敢用碾壓的方式壓制對手，人人都學會了尊重，學會了妥協，學會了程序正義，學會了不要引犯眾怒。大家只是想要個正常國會、正常政府、正常國家，很難嗎?

至於那些被罷掉的立委，你們也應該心存感謝，還好你們生存在民主台灣，要是真回到極權統治或蠻荒時代，你們可能會老死於秦城監獄，甚至被物理消滅。台灣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討論交換的文明國家，一個免疫功能強大的公民社會，而不是被一群野蠻立委統治的幫派堂口。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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