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吳崑玉／大罷免的核心

[NOWnews今日新聞] 曹董當年有沒有捐給清大1500萬？最近又在媒體與網路上吵成一鍋粥。翁大立委丟出一隻兔子，一堆人就跟著咬上去，吵起一件死無對證的公案。將這場大罷免，轉變成曹董的個人戰爭。這恐怕不是個好的發展方向，而這也可能正是被罷免一方的戰術設定。終究，防守比較難，攻擊比較容易，要辯護過去一年引發民怨的爛事，還不如打爛一個人的名聲，更易搏得眼球，更易轉移焦點。這是在考驗罷團與民進黨的「戰略定力」，在對手設定的戰場(議題)裡作戰，通常不會有好結果。所以，議題主軸遲早要拉回，而拉回主軸的時機，不是現在，而是在第二階段開始之後。

罷免這個制度並非民主常態。這是孫中山先生想像出來的產物，妙的是，一路愛用罷免的是向來不屑三民主義的綠營，而現在大罵罷免制度的，卻是成天手捧口稱三民主義的藍營。那個清晨四點起來背三民主義的白營黨主席，曾經力主降低罷免門檻，現在卻要去為反罷免走透透站台。時空錯位，人設顛倒，莫過於此。咱們這些政黨與政治人物，好似太極圖上的流水滾珠，只要把那兩個圓球一個漆成藍的或白的，一個漆成綠的，隨時可以流轉在黑白底色之間，頗有禪意。

罷免制度的設計原理，跟大學裡二一、三二那種留級、退學制度如出一轍，根本在於不能「由你玩四年(University)」。一般民主國家是透過選舉及任期制來擇優汰劣，做不好或亂搞的人，下次就會被選民拋棄，如同這次德國大選的社民黨。但咱們這位國父，太瞭解中華民族的劣根性，一進了廟堂，拉幫結派，整死對手，誅三族連根拔起是常態，任由他玩四年，整個國家鐵定給他玩殘了。於是他老人家提出罷免制度，制止全民所不容的行為，拔掉手路太低劣的民意代表。換句話說，罷免制度的基本精神，是對「事」作出反應，只不過作用對象是「人」，與公投制度那種「對事不對人」的方法相互呼應。所以，在罷免運作中，「為何而戰？」遠比「為誰而戰？」重要得多。你管不住小弟弟玩到小七小八，選上後天天戰酒店，從此立委不早朝，那是你的形象問題，下次選不上而已。但若你動搖國本，毀憲亂政，那就非把你罷掉不可，否則不足以拯救國家危局。終究，國家大政，禁不起四年亂搞，非得即時且及時處理不可。

也就是說，罷免案論爭的爭點，不該是人，而該是事。除了罷免理由書列出的那些惡行劣跡，更需說明不能等他們四年後再處理的原因。必須「即時且及時」罷掉這些立委的理由，一是他們惡劣行為的「嚴重性(Serious)」，二是其「急迫性(urgency)」，三是其行為造成的傷害「無法替代(irreplaceable)」，亦即用盡一切手段因應也無法處理或減少其傷害到可忍受程度。四是這些行為所造成的傷害，或持續傷害，可能造成「不可逆(irreversible)」的永久性傷害，必須在現下立即制止。否則，等到斷手殘腳，牆倒樓塌，那就需要一連串公投，或大規模計劃來清除重建，與其等到永久性傷害造成才來彌補救濟，不如現在立即制止，處理掉造成傷害的人，進行「損害管制」，避免災害進一步擴大。

所以，罷免方的論述，不能只聚焦於這個立委的敗行劣跡，比中指、罵髒話、貪錢財之類的。而須更深入、更細膩、更具體的，舉列出這個立委提出過什麼荒謬法案？「壯世代」之類的。連署、投票支持過什麼傷害國家甚巨的法案、政策、或預算？刪除潛艦預算、砍掉消防頭盔之類的。這些題材也許在媒體上不討喜，炒不起一時的輿論風浪，但會獲得利益關係群的強力認同，與周邊影響群的共鳴。各位不妨回想一下，當年柯P砍掉台北市1500元敬老金，引起多少老人反彈？讓他2018年差點落選。蔡英文砍掉軍公教年金，令若干退休軍公教至今恨其入骨。這些議題才能構成這些立委必須罷免掉的理由，而且是具有長期性，不可逆轉的罷免理由。別忘了，距離罷免投票還有近半年時間，形象、八卦、失言、房產，雖可幫罷免添柴火，卻燒不了半年。真正能夠持續到罷免那一天的議題，才是值得一提再提的論述。

但這些細節論述，恐非罷免團體這些民間人士所能知曉，而是需要立法院助理們與專業人士全力協助，包括資料彙整、教育訓練、抓出要點、說明危害。這些工作不只需要人力、資料，更需要時間。這是民進黨立院黨團所必須承擔的工作，因為發起大罷免的是柯總召，而這場大罷免不可能只靠民氣可用，政治操作便能成功。除了檯面上可以拿出來作為新聞議題或網路話題的題材，罷團需要更多關係地方，或傷害到地方、傷及特定團體的材料。這些材料多是公開資料，但還是得有人去做情報彙整、情報研析的工作，這些工作，除了在立法院內的人，其他人很難取代。

結論是，打選舉，「為誰而戰？」很重要，但打罷免，「為何而罷？」更重要。不論總體或個體，都需要有明確的戰略戰術，否則這場仗，很容易就被各種干擾打得七零八落，根本撐不到半年。沒有一場仗是靠樂觀而贏得勝利的，而是靠緊緻的戰略戰術步調而擊敗敵人的，看看Team Taiwan怎麼逆轉勝的？勝不驕，敗不餒，不是口號而已，而是戰士們所必備的心理素質。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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