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吳崑玉／不要不擇手段的贏

[NOWnews今日新聞] 這是新竹罷免徐欣瑩團隊「除舊汰欣」的「收瑩員」們，在大雨中壓線送件失敗後所發表的聲明。這是一句從小到大常聽到的師長們的教誨，但在現實世界中的實踐，卻是無比的艱難。

他們大可以先抄名冊以求過關，日後被剔除再補件；可以重複謄寫重複連署，壓線過關後再把正確名冊影印造冊再補上。他們可以在選委會前大吵大鬧，埋鍋造飯，抗議咱們的選委會，死亡連署可以過關，真人連署沒有影印造冊完畢便不能過關。但他們沒有這麼做。他們選擇了服從規則與裁判，既然參加了這場遊戲，就要服從遊戲規則，即使這個遊戲規則漏洞百出，這個裁判顯然吹毛求疵，他們還是選擇了願賭服輸。他們可以容許在付出這麼多了之後吞下失敗苦果，卻不允許自己變成那個賭輸翻桌的小人，變成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棍，變成那個球團、球證、裁判都掌握在手中的陰險土霸。他們不允許自己變成那個自己所厭惡過、咒罵過的那種人，那個他們原本想要罷免掉的那種人。他們也許在這場政治作戰中輸了，但他們在人格上贏了。他們的輸，反而激勵了所有罷團與公民們的士氣，劃出了一條邊線，標示了我們與他們，是多麼不一樣的人？今年輸了，明年可以再來，但人格品德一次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這正是今天我們想要罷免他們的原因。

相對於新竹罷團的光明磊落，國民黨與立委們在做什麼？國民黨不分區立委葛如鈞說罷團志工都有拿錢，一天2千，一個月82800元。先不管他是從那裡聽來的？一天2千，一個月頂多6萬，怎麼報到8萬的？就算時薪300，一天8小時，一個月30天也才72000，怎麼算到8萬多的？難道這是國民黨「志工」的行情嗎？對比台南抄名冊，一份才2元、3元，比稿費還少，稿費起碼一字一元，一份連署書起碼也得20至30元。月薪8萬應該滿坑滿谷都是人了，連吳柏毅都不去跑了，怎會擺攤孤身獨影，站街頭人稀冷清？還是，這是國民黨找廠商來報的人力雇用價？要不怎麼連零頭都有，那麼的精確？這麼肥的缺，中間抽掉多少油水？我覺得自己覺得被葛立委侮辱到的罷團志工們，可以去集體訴訟，控告葛立委公然侮辱與誹謗，並求償他所講的月薪，兩個月，16萬5600元，1千人提告，求償金額1億6560萬，也挺滋潤的。

還有咧！陳玉珍質疑罷團每個箱子都包膜，成員更有統一製作的「罷免找我」的胸章，那麼多經費那裡來？建議國民黨全台大提告。陳大立委恐怕是吃米不知道米價，大安區送件當日大雨，怕弄溼連署書箱子才包膜，蝦皮上一整捲50公分寬工業用包膜才賣不到160元一捲，夠包幾十個箱子，那需要什麼大筆經費？那需要的只是主事者有心和知識。陳大立委如果那麼愛包膜，下次立院打架時，也可以找四個立委，兩人一捲左右開弓繞著妳跑，把金門坦克包成木乃伊來展示，成本不到320元，一客牛排就頂住了。

林沛祥罵罷團都是「邊緣人」，惹毛全國罷團志工，與無數自由工作者，更是腦殘至極的高級人類階級意識完美展現。此語與陳玉珍那句「要飯的」惹毛所有影視圈，影視界無償跳下來製作罷免影片；及朱立倫的「納粹說」惹毛9國抗議，比慈禧太后還多一國；可並列為今年三大「膛炸式地圖砲」經典之作。你們怎麼會覺得，這個社會，這個世界，沒有公認的道德底線和價值標準，可以容許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依據的亂指控、潑髒水、歪曲事實、顛倒黑白、邏輯錯置？還有翁大上人那句「(就算違法)要辦也應該等到罷免完再辦？」好喔！那以後警察看到有人當街搶劫你或毆打你，也該等到他完成犯罪行為收手後再來處理囉？天啊！我們面對的是一群什麼樣的惡棍？這叫我們以後如何教小孩？

至此，大罷免已經不只是一場政治權力的爭奪鬥爭，而是一場貨真價實的「價值戰爭」。寫「破解希特勒」的海夫納(Sebastian Haffner)說過，政治社會鬥爭有三個等級，第一種像颳風下雨，頂多在湖面掀起一點波瀾，下層湖水根本沒有什麼改變，這就像單純的政權輪替。第二種涉及到大規模的政治社會體制變革，動到了深層湖水，有點像大地震或土石流造成的震盪，會造成政治社會運作方式的深遠影響，例如從專制到民主之類的。第三種則是在湖底打洞放光湖水，或抽乾湖水填土，把所有原來社會所共識、所依循的價值標準、道德底線、思維邏輯、語言邊界全都打掉不見，形成一種以往完全不可想像的荒謬社會，而這正是納粹做的事。此時，整個社會所要面對的不只是政治權力爭奪，或左派右派路線之爭，而是一場徹底的「價值鬥爭」。這就跟「指鹿為馬」那個故事說的一樣，沒有什麼公認的價值、道德、邏輯，一切都是老子說了算。面對這種價值鬥爭，除了徹底消滅對方，沒有其他路可走。

當國民黨眾人沒有底線的為自己辯護，沒有依據的潑髒水抹黑，沒有邏輯與邊界的扭曲法律與法理，沒有意識的鄙視他人，沒有道德邊界的使用小人手段，沒有羞恥的講錯話、做錯事卻從不道歉，台灣社會便已面對一場「價值戰爭」。這是一場正常人與小人們的集體對抗，成敗決定了以後我們的小孩，要相信「寧可光明正大的輸」，還是「不擇手段的贏」？那不是單純的政治問題，而是深刻的社會問題、價值問題。我們要面對的不是表面的爭權奪利，而是這些人、這個政黨、這些語言行為，那種打破湖底，抽乾湖水式的價值扭曲。如果他們贏了，除了他們家1%的高級權貴外，99%的人都將成為他們任意割取的韭菜，都將成為湖底可有可無，任其自生自滅的躺平魚蝦。未來是要讓這些不擇手段的小人當道？還是維持著最起碼的社會共識、道德底線、價值標準、和合理邏輯？就看這一仗的結果了。

直到現在才更清楚的理解，為什麼那麼多公民們自動自發站出來，犧牲休假，捐獻金錢，擔負風險，去推動這場大罷免？公民與草民的差別，便在於公民們有自覺的同時肩負權利與義務，維護著整個社會所共識的價值、道德、邏輯、和情感，這不是藍綠，不是統獨，而是關乎是非對錯，價值標準。「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至此才顯現其真正的意義。公民們的存在意義，維護的不是那個政治人物的權力，不是那個政黨的興衰，不是今年預算，不是放不放假或發多少現金，而是整個社會共同認知的價值與邏輯。藍委們的失言與荒謬行徑，不只是失言惹毛眾人那麼簡單，而是代表著一整套小人價值標準，與不擇手段也要贏的鬥爭邏輯。在他們眼裡，法律、道德、價值、邏輯，都必須向權威低頭，否則就「留髮不留頭」。自由、平等、博愛等等普世價值，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晒，權力、金錢、踐踏他人，才能建構他們可以安心住居的城堡。公民們要怎麼選邊站？就看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這場價值戰爭是一場全面戰爭，是要打到一方徹底倒下，無條件投降，才能停止的慘烈戰爭，是重新建構出台灣公民社會的關鍵戰爭。綠營的人也不要得意太早，同樣的價值標準，也會套用在你們身上。當這場戰爭打完後，台灣公民社會勢將重塑一套共同的價值體系，任何牴觸這些價值底線的小人，都將受到公民們無情的清除。「幻滅是成長的開始」，這種痛，是人生，也是社會，成長茁壯的必經之路。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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