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先天不足到後天失調 德國紅綠燈聯盟為何熄燈

德國總理蕭茲日前解除自由民主黨籍財政部長職務，結束運行3年的紅綠燈聯合政府，並宣佈明年1月進行信任投票，若未通過，德國或將提前於3月舉行國會大選，未來政局走向充滿不確定性。

德國時間6日（週三）晚間，當全球仍聚焦美國大選結果結果，蕭茲（Olaf Scholz）意外宣布解除自民黨（FDP）領袖林德納（Christian Lindner）財長職務，徹底結束紅綠燈內閣，為德國政壇投下震撼彈。

這個由社民黨（SPD）、綠黨（Die Grune）和自民黨於2021年疫情高峰期組成的聯盟，本應攜手應對德國的經濟與社會重建挑戰。然而，從組成之初，三黨分歧不斷，政治光譜偏右的自由民主黨始終與中左的社民黨和綠黨在多項議題上意見相左，特別在財政政策上，更難以妥協。

自民黨以財政紀律為優先，堅守經濟自由主義，主張穩健財政以保障市場穩定與經濟增長；社民黨和綠黨則強調「大政府」模式，傾向於動用更多預算以解決社會問題，兩者在財政議題上的立場水火不容。

今年蕭茲與財政部長林德納針對是否應遵守德國憲法的「債務剎車」（Schuldenbremse）機制多次激烈交鋒，關係急轉直下。「債務剎車」是德國憲法中的財政紀律規定，嚴格限制聯邦與地方政府新增債務不得超出年度GDP的0.35%，除非遭遇災害或經濟危機。

然而疫情過後，德國接連面對烏俄戰爭、能源短缺與通膨、優勢產業需結構性轉型等重大挑戰，不管是綠黨希望對烏克蘭提供更多軍事與人道援助、投資可再生能源實現碳中和，還是社民黨提高社會福利支出助民眾抗通膨，都需要大筆預算支出。

在資金有限情況下，兩黨於聯合內閣討論2025年財政預算時，皆贊成暫時解除債務限制，與主掌財政部、反對違反債務剎車的自民黨形成對立。預算案經數月討論未果，三黨幾度因信任危機陷入僵局，組成近三年的紅綠燈內閣終於在不時的當機中崩潰，蕭茲宣布開除林德納，自民黨集體退出政府，德國歷史首見的紅綠燈內閣正式熄燈。

蕭茲開除林德納同時，宣布明年1月舉行信任投票，若未通過，原訂明年9月的聯邦議會大選將提早至3月舉行。目前蕭茲正尋求最大反對黨基民盟（CDU）主席梅爾茨（Friedrich Merz）支持，不過早已瞄準來年總理大位的梅爾茨拒給社民黨與綠黨喘息機會，進一步要求蕭茲不必等明年，下週即可進行信任投票。

根據民調與先前德國東部地方選舉結果，民眾早已對蕭茲領導的聯邦政府失去信心，若信任投票失敗提早大選，多數德媒預估梅克爾時代由基民盟組閣、社民黨為輔的「大聯合政府」將重新登上歷史舞台。

政治理念差異的「先天不足」，加之近年德國經濟與大環境每況愈下的「後天失調」，紅綠燈內閣走向崩潰似乎似乎早已注定，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分手來得那麼突然。而即使大聯合政府的重組呼聲漸高，能否真正解決德國當前遭遇的深層問題，仍待時間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