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旁邊讀書／徐成文

徐成文

在瑟瑟發抖的冬日中，守在家裏火爐旁，手捧一卷書，漫步在文字的旅途中，那是愜意而美妙的生活。

在山區農村長大，自幼與紅彤彤的火塘親不可間，一邊烤火取暖，一邊閱讀點書本，是我參加工作前冬日的常態。

冬日的山區，霧氣總以時薄時濃的姿態掩蓋住我本想奔放的視線。僅念過小學的父親是村裏的“文化人”，他的人生詞條裏，注腳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悠閒的冬日，他不給我指派一丁點兒農活，就讓我多讀書，為自己拼一個光明前程。

見我在冷颼颼的書桌上讀書，他怕我如屋外懸掛著的柿子會凍壞，就早早地把火塘的樹頭燃燒起來，叫我移步火塘旁，取暖讀書兩不誤。

那是中考之前的寒假，我的手寫作業早已在太陽天完成。我的“政治”學科不及格，拉低了總成績很多。父親是村幹部，他從村部提回一大摞《半月談》，工整地放置於我火塘邊的小凳子上，讓我好好讀讀這些“時事”雜誌。我如獲至寶，一手執著書端，一手展指烤火。要是雨天，父親也圍在火塘邊，戴上老花鏡，徐緩地指著雜誌上那些淡墨留香的文字，那種忘情與投入，時不時潛移默化著我。我不再念想那些壇子裏甜蜜的紅薯糖，也不惦記屋外夥伴們的抓雞遊戲，心無旁騖，安靜讀書。因為那個寒假的積澱，開年後的中考中，我的“政治”學科居然考了年級第三名，自然，我輕鬆被高一級的學校錄取。

走進城裏，我將火塘甩到身後，而冬日讀書我依傍的是無污染只環保的天然氣烤爐或電烤爐。總會選擇天空灰蒙的上午，將烤爐置於書桌前，將火力開到極致，鮮明的暖氣，將我周身烤得通透。此時，我手捧的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書本。書架上站立的各種文學雜誌，都眼巴巴等待我去青睞。幾本《讀者》亦或一套“矛盾文學獎獲獎作品叢書”，都是我最愛涉獵的讀物。以“博采中外，薈萃精華，啟迪思想，開闊眼界”為辦刊宗旨的《讀者》，我是期期必讀，其文章短小精悍，一篇文章一則故事，我的思想為之淨化。這是快節奏時代，閱讀一篇文章也耽誤不了掙大錢的功夫啊。我常常拿裏面的文章與自己的小文比對，發現自己的文章如懶婆娘的裹腳又臭又長，我深受教育，也試著向“短小”進發，言簡意賅，不再堆疊浮誇的文字；而獲得“矛盾文學獎”的作品，均是長篇巨著，人間的百態，各色的人性，思想性與藝術性完美結合，如一扇扇通往外界的窗口，我雖站立窗內，也能暢遊紛繁多姿的鮮豔世界。

榜樣的力量是無限的。烤爐旁，我的書香味嗅來了女兒，她不再陶醉於動漫的虛擬，與我相挨而坐，手裏的讀物，先是《安徒生童話選》《兒童文學》後是《高考作文素材》《看天下》，現在是《剪商》《秋園》等厚重歷史亦或剖析人性的大部頭。有時心情不甚舒暢，便拒之書籍於書房，讓書們孤立的冷漠，撲在沒完沒了的電視劇裏打發空曠的時間。遙遠的女兒便發來溫馨的督促：近期我在看《子不語》《長安的荔枝》，你呢？我一個“呵呵”的表情包甩過來，立馬圍著烤爐，把書架上那些覺得經典的作品再次翻開，如吸吮甘露，似麵包充饑。

在這個略顯寒冷的冬日，我們圍著各自的烤爐，讓自己暖起來，讓書本暖起來。冷過天暖，我們依然要讀書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