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年味寄過去／徐成文

徐成文

小時候，一年最大的期望就是過春節。春節裏，拋下沉甸甸的書包，卸下大人交付的各種農活，活脫脫地玩個痛快，吃個敞亮。

現在的春節，玩不再是一種追求，吃倒是尋求極致。春節還未至，美食須先行。

“爸，我不回家過春節，寄點香腸來吧！”拋下我們緊張的目光，小女扔出一句“世界那麼大，我想去闖闖”就到了深圳。我知道，深圳是改革開放的代名詞，那裏是機遇與挑戰並存的樂土。趁著年輕，就去挑戰吧！我們不會把孩子變成自己的私有物產，只要勤奮，哪里都能陽光燦爛！

香腸，是我們當地春節必備的美食。日子遠在冬月，人們就著手灌香腸。香腸的選材最為講究，最好做到肥肉瘦肉搭配妥當。如果瘦肉過多，吃起來會乾燥難咽，與吃木塊並無二樣；如果肥肉過多，吃起來直搖腦袋，燜油得很。經驗豐富的農婦，走到賣肉的鋪子前——老闆，明天給我留個坐墩，我要灌香腸。坐墩，就是肥豬的屁股肉，是灌香腸的絕佳材料。買來坐墩，將其搬運到菜市場的一個角落，那裏排成了長蛇陣，都是一大早趕來灌香腸的人。稱重，洗肉，攪碎，和料（麻辣或廣味），灌腸，打結。在現代機器的操作下，剛才還是一塊碩大的坐墩，不一會便成為一節一節的香腸。提回香腸，掛在窗外晾乾，等香腸縮水，水分蒸發，便整理成包，貯藏於冰箱。想起遠方有親人或朋友，得將晾乾的香腸取出一部分，到店鋪去壓縮打包，通過快遞，寄到遠方。

小女是個不辣不歡的主兒。我們得為她灌制麻辣味的香腸。願麻辣的香腸，伴隨她在異鄉過好春節，以後假期回返，那時的餐桌上，依然會出現一盤麻辣鮮豔的香腸，家鄉味道的香腸。

“給在北京的父母寄點臘肉，他們不能回來過春節。”菜鳥驛站裏，我正在為小女的香腸包裹書寫地址，一位小夥子急匆匆趕到。

臘肉，家鄉春節餐桌上的又一道美食。每逢冬臘月，在“小雪”至“立春”前，家家戶戶都殺豬宰羊，除留夠過年用的鮮肉外，其餘豬肉塗抹上食鹽，配以一定比例的花椒、大茴、八角、桂皮、丁香等，放入木盆裏，蓋上蓋子。等待一兩周後，用粽葉繩索串起懸掛於灶屋或者火坑上面，讓其過多的水分蒸發一些。要想臘肉色香味俱全，最好選用柏樹枝丫慢慢熏烤。這樣熏烤而出的臘肉，吃起來香噴噴，令人垂涎欲滴。如今，很多人遠離了農村，他們每逢冬臘月，便給還住在農村的親朋捎信，幫忙熏幾塊臘肉。熏烤後的臘肉，表裏一致，煮熟切成片，透明發亮，色澤鮮豔，黃裏透紅，吃起來味道醇香，肥不膩口，廋不塞牙。

小夥子告訴我，自己還在當地一所大學念研究生。父母為了供養自己讀書，遠離故土，到北京打工，父母因工作不能返鄉過春節。小夥子知道父母喜歡家鄉的臘肉，父母的春節餐桌上不能沒有臘肉。他擅自做主，從老家叔叔家買來臘肉，寄給父母，寄去一份家鄉的味道，寄去一股對父母的感恩和祝福。

菜鳥驛站，人頭攢動，冰冷的房間，因為有了寄東西的人，陡然間熱鬧非凡，溫度上揚。一位年輕的媽媽，抱著嗷嗷待哺的小孩，手提一大包湯圓面，說是寄給去援藏的丈夫。聽說是援藏幹部的家屬，大家主動幫忙抱過小孩，讓年輕的媽媽排到最前面去寄東西。“我家小張，就只吃他媽媽老家用石磨磨出的湯圓。這不，他媽媽昨天托人送來，叫我最快速度寄給他的兒子，我可不能怠慢啊！”年輕媽媽一臉的幸福洋溢開來。其實，在西藏的超市，一定也能買到湯圓面，但來自家鄉的味道，來自媽媽的味道的湯圓面卻是唯一！

春節的美食頗多，年糕、春捲、臘肉、香腸、湯圓等等，這些形態不一的美食，照亮了春節明媚的天空，舒展了人們歡愉的神情。這個春節，因為各種原因不能返鄉的遊子，縱使你們在遠方，你們春節的餐桌上，依然有豐盛的家鄉美食。

快把年味寄過去，讓遠方的遊子有歸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