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趁東風放紙鳶／張理坤

張理坤

三月裏，春光卻格外明媚起來，豔陽朗照的午後，欣欣然帶著孩子們去公園踏青。

廣場上早聚集了撒歡兒的大人小孩，楊柳泛著新綠、合歡鼓起芽孢、迎春花金燦燦綻放在瘦骨嶙峋的荊棘叢，遍地荒草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微光——草色遙看近卻無，一股不可遏抑的生命力在無限延展，終將芳草碧連天的繁盛。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此刻一個個色彩豔麗、搖曳生姿的風箏成為天空的主角，紅彤彤的鯉魚跳龍門，黑黝黝的雄鷹大展翅，綠瑩瑩的一字長龍，粉嘟嘟的動漫卡通，在強勁東風的鼓吹下爭先恐後直沖九霄，赤橙黃綠青藍紫，好像在天地間搭建了一座彩虹橋，歡唱、呐喊、響亮的呼哨，壓抑已久的寒冷、畏懼肆意釋放，三月裏的暖陽天匯成快樂的海洋。

孩子們興沖沖取出心愛的風箏，圖畫上一對可愛的女孩明眸善睞、儀態萬端，那是《冰雪奇緣》的艾莎、安娜公主。老大高舉著風箏，迎著風踮起腳尖，長長的飄帶在頭頂縈繞，老二雙手攥著線盤，沿著小道一路狂奔，細細的絲線繃得緊緊的，突然老大一鬆手，風箏忽地一躍而起，瞬間鼓起雙翼，仿佛要掙脫束縛翱翔天宇。兩個孩子手忙腳亂好容易才控制住力道，收收放放終於乖乖的迎風招展，在眾多同類中脫穎而出，贏得了越來越多的關注：“快看，新來的一只飛得更高，好漂亮的風箏！”大家一邊嘖嘖稱讚一邊調整絲線，五彩斑斕的風箏像盛夏裏的鮮花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美麗。

遙望著高高飛翔的風箏，一道道長長短短的絲線牢牢地把握著前進的方向，風力小了就收線，勁道足了就放線，自由奔放又不會迷失方向，於是越飛越高，與日月同輝般，在蒼茫的天地間鐫刻下永恆的軌跡。我回想起兒時的場景：祖父是手藝極好的莊稼漢，綁笤帚、編筐簍樣樣精通，做彈弓、柳哨、木槍堪稱一絕，紮風箏也不在話下。他從院子裏截斷一根枯竹，用裁刀輕輕劈開，一節一節的竹片大小長短均勻；他取來薄而韌性極強的油紙，揮舞剪子玲瓏的動物圖案很快成型，稠稠的糨糊、細細的鐵絲，塗上紅紅綠綠的土顏料，一架風箏便製作完成。晾曬幾日，便纏好一大團結實的麻繩，帶著我和弟弟奔向村外的田野，一望無際的油菜花黃、麥苗青青，迎著和煦的風，踩著鬆軟的土，藍藍的天、呼嘯而起越飛越高的風箏，老老少少仰望的身影真切而又遙遠……一只只競相升空的風箏不就是一個個童真年代美麗的夢想嗎？

公園裏賣風箏的商販很多，整整齊齊密密麻麻掛滿牆壁、擺滿地面，大人孩子都忍不住駐足觀看，精挑細選最喜愛的造型模樣，歡天喜地的去空曠的地方試飛。地面上柳綠桃紅，放風箏的人高矮胖瘦隔幾步便是一家，半空中花香彌漫，風箏上上下下各式各樣的都有，歡聲笑語響徹寰宇，熱鬧了整個春天。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放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春天來了，百花爭豔、萬木蔥蘢，一年最美的時節，放下包袱、拋棄矜持，和家人、孩子一起享受自由飛翔的快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