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思念／張明

張明

中秋，本是團圓之節。然而，對我而言,它卻是承載著無盡思念與哀傷的節日。二十多年前的中秋節，丈母娘就在這個日子與我們告別！從此，這一天就成為我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日子，讓我在歡樂中無法歡笑，在團聚中難以釋懷。

丈母娘是西安灞橋區班家村人，她的一生平凡而又傳奇。聽愛人講，岳母小時候，曾掉入一口井中，她看到了一個白鬍子老漢用手扶著她，當人們撈上她時，她的鞋子竟是幹的。這個經歷成為了家族裏一段神秘的傳說。

丈母娘小時候，左臉有一個手指大的血管瘤，手術未成功，從此臉上隆起了一個包。這對於年輕貌美的她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讓她內心充滿自卑。可她從不怨天尤人，依舊善良勤勞地生活著。經人介紹，丈母娘嫁給了我的岳父。那時，岳父家裏經濟條件差，丈母娘卻啥也不要。他們曾在銅川上班，在那裏，丈母娘生下了我的愛人，後來又有了兩個弟弟。

隨後，岳父岳母調到陝柴廠，岳父在三包維修，丈母娘是鍋爐房的化驗員。工作之餘，丈母娘將全部的愛都奉獻給了家人。每天她早早起床，把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吃飯時，她總是把菜讓給孩子和丈夫先吃，自己則簡單將就。

我們結婚後，有了孩子。丈母娘和岳父對孩子疼愛有加。孩子出月後，丈母娘就幫我們管孩子，孩子也喜歡外婆。孩子上學後，每個禮拜六都要去外婆家，不來就好像這個禮拜天沒過好。然而，歲月不饒人，岳父和丈母娘的身體逐漸出現了問題。那年，岳父得了腸炎，後來確診是腸癌。丈母娘也得了癡呆病，這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

儘管丈母娘生病了，後來也不會說話了，但她卻始終沒有忘記釋放心中的愛。她的心中仍有女婿、女兒和外孫女，她每天都會走到我家前，不敲門，坐一會兒就回去。有一天早上，丈母娘走過我家巷子時迷失了回家的路，不見了蹤影。這讓我們心急如焚，四處尋找。我跑遍了縣城的大小街巷，卻始終找不到她。從早到晚，大家幾乎都放棄了尋找，但我的心中卻一直放不下她，毅然繼續堅持尋找。深夜，我終天在北城中學門口的道沿上找到了她。那一刻，長久的擔憂與焦慮瞬間化為無盡的喜悅與釋然。

那一年，有病的丈母娘住在我家裏，由我和愛人照顧。有一天，我感到她身體狀況不太好，我就給西安的妻弟打電話說明情況。妻弟說：“哥，你再管兩天我就回來。”於是，我就把丈母娘送回到陝柴廠的家。我和愛人也在那住了一晚。第二天是中秋節，我和愛人出去買了些豆腐腦、月餅和菜，準備我們三個人在這過一個中秋節。媳婦小心翼翼地給母親喂豆腐腦，可她嘴都不張，人卻慢慢地向下倒去。我心中一緊，急忙上前查看，只見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不一會兒工夫，我就發現她已經沒有了氣息。那一刻，我驚慌失措，急忙給妻弟打電話，讓他往回趕，同時叫人來給丈母娘穿衣服，準備後事。在全天下人都沉浸於中秋歡樂之時，丈母娘卻永遠地離開了我們，那場景著實淒慘至極，我的命運著實悲涼啊！一年中，岳父在元月份去世，丈母娘則在中秋這天離去，這個節點令我永生難忘！

又是一年中秋節，明月依舊，而我的思念如潮水般洶湧。我望著那輪明月，仿佛看到丈母娘溫柔的笑容，她那勤勞、善良、慈愛的形象永遠定格在我心中，成為我生命中揮之不去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