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來拉麵香／陳濤

陳濤

“久旱何當雨，秋深漸入冬。”隨著立冬到來，萬籟俱寂，天氣愈發寒冷。清晨的風刮過臉頰，竟有些刺骨的感覺。工友們和早起的鳥兒一樣勤奮，奔向冒著熱氣的各類早餐店，為即將到來的一天勞作補充身體的能量。仿佛是命運的指引，我不由自主的走進了一家蘭州拉麵館。

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每個地方都有蘭州拉麵館的存在，大到都市，小到鄉鎮，遍地開花。我一直以為，蘭州拉麵館是甘肅人開的，但後來通過網上科普得知，他們幾乎都是青海人。這讓我很不理解，明明是青海的，為什麼要掛蘭州的招牌？

這家拉麵館在我們鎮上應該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都說一家蘭州拉麵館是否正宗，就看他們在炎熱的夏季是否關門停止營業。據說那段時間是他們民族的傳統節日，和春節一樣隆重，必須回家去過。結束了漫長的夏天後，小鎮拉麵館終於在蕭瑟的秋風中再度開門迎客。並不寬敞的店內，已經有三三兩兩的顧客正在就餐。他們大多穿著天藍色的工作服，低頭沉醉於久違的美味，對我的到來視而不見。灶台前，一個年輕男子正不慌不忙揉麵，戴著黑色頭巾的女人正要張口詢問，卻被我提前點餐:“來一碗拉麵。”“好嘞。”一聲應答後，年輕男子瞬間化身魔法師，麵團在他手裏頓時有了生命，如自拍杆一般伸縮自如，像是變戲法似的，不到片刻，就被拉成了條條細如柳絲的麵條，下到了鍋裏。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如水銀瀉地，沒有絲毫拖遝。

正當我驚歎於年輕男子的高超技藝時，又進來一名顧客，他點的是刀削麵。在我驚愕的目光中，年輕男人將整個麵團托在左手上，右手拿著的刀，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將麵團削成一片片，如雪花般，全都精准無誤的飛進鍋裏。依舊是手法嫺熟，動作俐落，一氣呵成。

都說臺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也不知道年輕男子究竟練習了多久，才達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我喜歡看他拉麵或者削麵，每一個動作都是一幀優美的畫面，最後成就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微辣，多放香菜和蔥花，加一塊香乾，您的拉麵好了。”同樣讓我驚奇的，還有女人的好記性。因為這家拉麵館生意很好，每天進出的顧客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而我光顧的次數屈指可數，想不到她竟然能記得我的口味偏好。

在些許感動中，我將熱氣騰騰的拉麵端到了一張餐桌上。滿滿一大碗拉麵色香味俱全，湯汁香濃撲鼻，令人食指大動。綠色的香菜和蔥花撒在紅色的湯麵上，裹著白色的麵條，相得益彰。拉麵筋道十足，很有彈性，仿佛味蕾在我的舌尖上盡情的跳舞。再沿著碗沿滋溜一口湯汁，鮮美濃郁的味道如同一股暖流，經過喉嚨的流淌後，很快在我全身散發開來，感覺氣溫瞬間就回暖了。

大快朵頤之後，整個人元氣滿滿，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迫不及待想要趕往工廠幹活。但讓我尷尬的是，結賬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帶錢。雖說現在普遍都是掃碼支付，可我連手機也一併落在家裏了。

“您可以下次來的時候一起付錢。”女人顯然看出我的窘態，不著痕跡的化解我的難堪。我內心感激不已，正想開口說謝謝，女人卻已經扭頭，忙著為下一位顧客舀起湯汁了。隨著晨曦微露，店裏已是人頭攢動。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走出拉麵館，儘管寒氣逼人，我心裏卻是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