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猜燈謎／俞竹筠

俞竹筠

1982年新春，改革東風勁吹，開放之花怒放。元宵節前，我帶領揚機廠79屆電大班數人，去杭州蕭山齒輪廠見習。火車從上海直達杭州，過了一宿。因急促趕路，西湖正籌辦元宵燈會，也來不及看。蕭山鄰近杭州，很快到了廠裏。見習完畢，聽說蕭山西河公園有燈會。每人花1元門票，進去參觀。哦，“有獎燈謎競猜規則”，也不及細看。我即領班長C君等，進去流覽。周圍排滿形態各異的花燈，有活靈活現的兔燈、龍燈、蛤蟆燈、飛機燈等，還有孫悟空、豬八戒等栩栩如生的人物燈。廳中更懸掛著一盞盞巧奪天工、美輪美奐的精品，目不暇接。我們心想：揚州的制燈技藝，聞名遐邇，難不成傳到蕭山來了。觀眾中，操寧波口音的臺胞，繞道香港亦來參觀。他們驚呼：“哇塞，比臺北燈節還熱鬧，看來中華文化傳統之花，根在大陸”。C君說：“俞科長，這盞張牙舞爪的龍燈下，還有燈謎猜哩。您是領導又是文人，帶個頭嘛。”“哦，‘銀河滿天光’ ……”，我剛要對：‘中華遍地輝’。 D君提醒，不是對春聯，是猜燈謎。D君是壬辰龍年(1952年)生的，對龍燈特感興趣，也愛好文學。便脫口而出謎底：“繁星”。接著，D又說：我讀過俞科長登在《揚子晚報·繁星》上的大作，“繁星”由冰心題字。由此，有所啟發。“唔……”那邊幾盞燈迷猜人名、打物件、打成語的……D君又去猜！邊猜邊說：我又不是猜燈謎“達人”，諸位都猜猜。 “哎，天涯何處無芳草” (打一比喻)，我肚裏咕嚕：“不毛之地”。C君看一盞荷花燈下的字條，上面寫著“無可奈何花落去” (打一辭彙)，抓頭撓耳一會，也扯下它。D君見燕子燈下的紙條，寫的“望斷南飛雁”，脫口而出：“久仰”。還有燈謎: “背景分明”(北京)， “紅色的山” (赤峰)，都一一猜對。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拿不定主意。像“花滿海灣”，謎底是香港？是大連？莫衷一是。我鼓勵道：不管它，扯下其餘的字條再說。“不行吧，撕下答錯一條，要付5塊錢！”、“這5元夠買兩張花燈哩！”C君說：放心。答錯了賠的錢，科長回去簽字能報銷。“這咋行？公私有別，這個字我不能簽”！

看板上貼著【競猜須知】：(一)凡扯下燈迷字條，按號碼可去問詢臺查對。對者有獎品(含燈具)；錯者，付金5元，作為公益性活動經費。 (二)凡猜對10張過半者，授予“猜謎達人”稱號，全包遊覽西湖燈展，並任選兩張燈具。 (三)廳中所有燈謎，每猜對一張，燈具由工作人員及時更新。

C君急著催大家去兌獎。 “別著忙！”我看工作人員換來換去，不斷換燈具，便猜中新字條：“全面整頓” 、“大家都笑你”謎底 ，是“冰雪融化”，“螢火蟲” ……看幾位學員交頭接耳，猜不出。這時，有位“達人”一下扯掉好幾張謎語。觀眾驚奇，羡慕，疑惑，我們亦尾隨著他到了兌獎臺。有位操上海口音的遊客認出“達人”， “啊呀，阿拉勿曉得是儂值班哇”！原來“達人”是滬籍工作人員。當然知道那燈謎語底啦！分別是“大理” 、“齊齊哈爾” 、“開封” 、“昆明” ……眾遊客愕然， “工作人員不應參與！此條應寫上第五條！”。“達人”對遊客解釋道：我看這班大學生才是猜燈謎達人，為了給大家獲獎機會，才這麼做的……

其實，我們哪里是什麼“達人”？也有猜錯謎底的，例如，“日近黃昏” (洛陽) 、“胖子開會” (合肥)“七仙女嫁出去一個” (六神無主)都猜錯了。至於那賠金，我自掏腰包。為人師表，廉潔奉公嘛，哪能在旅差費中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