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草的貢獻/劉光軍

劉光軍
六七十年代的農村,物質貧乏,村裏的衣食住行都成了問題。由於化肥短缺,地裏的麥子產量極低。一畝地最多也就是三四百斤,如果是旱地,也就只有三四十斤的收成了。每年五月過後,繳罷“徵購”,也就所剩無幾了。存點麥子,平時捨不得吃,留著過年的時候,磨些麵粉,包上幾鍋“包皮饅頭”也就是最好的食物了。
所謂的“包皮饅頭”,就是用少量的白麵擀薄薄的一層薄皮,比現在包包子的皮還要薄了很多,然後在裏面包上玉米麵、高粱面或小米麵做成的饅頭。這是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的,平時別說饅頭了,一天能喝上三頓稀粥就算不錯的了。有一頓沒一頓的湊合著度時光。
吃的是不用說了,花的呢?也是一分錢看得都如磨盤大,總想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二分錢一盒的火柴,九分錢一盒的“紅滿天”香煙,花的時候都要掂量良久。那時候,能用來換錢的東西不多,一般家庭都會養幾只母雞,再一只雞蛋按五分錢賣掉,或者直接進行原始對接,用雞蛋換鹽,換醋,換醬油,換韭菜等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當時村裏就流行著一句話“雞蛋換鹽,兩不找錢”,就是當時最真實的寫照。還有一種最常見的換錢方法,就是村裏人口中常說的“辮草帽的辮”。就是在五月收割小麥的時候,選取一些麥稈兒留下來,再截取末梢最長的一節,然後紮成一捆一捆的留著備用。農閒的時候,家裏不管男女老少都會用它去編制一種製作“草帽”用的“草辮子”,就是村民口中所謂的“草帽的辮”。 把麥稈兒掐成“草帽的辮”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其實是既麻煩也很難。首先就要從五月存留下來的麥稈兒中取出一部分來,然後倒上一大盆兒井水,把麥稈兒包在水裏,上面壓上點東西,直到麥稈兒能夠完全浸入水中。半天過後,麥稈兒就會變得柔軟,這樣掐起“草帽的辮”的時候才不會折斷,掐起來還很省手勁兒,辮出的草帽的辮才會既平整均勻,又美觀。只有這樣的產品才會在供銷社賣上個好價錢。供銷社收購的草帽的辮是有規格的,長度必須要足夠,另外越均勻,越平整給的價錢就越高。最高級別的“一掛”能賣到兩毛或兩毛一二。這一成了當時村民們增加家庭收入的一項重要手段。受別人的影響,我也曾經加入過這一項活動。不幸的是,我掐出來的“草帽的辮”一段兒寬,一段兒窄,高低不平,醜陋無比。當時母親看了以後對它的評價是“就像長蟲吸老鼠”。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是最貼切、最公正的評價,沒有之一。當時我也曾經帶著我的“作品”去供銷社出售,可好說歹說,人家死活就是不收。後來還是母親親自上陣,人家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才按五分錢“一掛”收了去的。
你別看我幹這個不行,有一項父親教我的“手藝”我還真是學的不賴哩。什麼手藝?說起來還是和麥秸杆兒有關系。那就是“打草苫兒”。打草苫兒需要的材料雖然也是麥秸杆兒,但和辮“草帽的辮”不同的是不需要只選那最長的一節,而是整根麥稈兒都可以用。要打草苫兒就需要麥稈兒,還需要編織麥稈兒的細麻繩和做架子用的長條木板凳。首先,製作細麻繩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心靈手巧的父親就用一段圓木頭,削成了一個兩頭粗中間細,類似健身用的啞鈴一樣的東西,然後在木頭最細的中間垂直穿過並固定好一根比較粗的八號鐵絲,鐵絲的頂端彎了一個半圓的鐵絲勾。一個簡單的合成麻繩的工具就做好了。也不知道父親又從那裏弄來了一些劈好了的“線麻皮”,取出細細的幾根,一頭固定在木頭的細腰部,然後順著中間的鐵絲用一只手提起來,另一只手撥動木頭讓它旋轉,在扭力的作用下,幾根細麻皮就扭合在了一起,一段細麻繩就做好了,再將做好了的細麻繩纏繞在“木啞鈴”的中間,再繼續重複前面的動作,就這樣一下子一下子,隨著“木啞鈴”上的麻繩越繞越多,一條長長的細麻繩就做好了。
有了這些細麻繩,再找來一條長長的木板凳做架子,把麻繩截成需要的長度,每一條麻繩的兩端都捆上一小塊磚頭。最後一條一條等距離分別固定在板凳上,每一條麻繩都平分垂於板凳的兩側。接下來就是按照程式開始操作了。取適量麥稈兒橫放在所有麻繩的中間,然後開始交換所有麻繩的位置,左邊的翻到右邊, 右邊的翻到左邊,這樣麥稈兒就被麻繩兒束縛住了,原理和織布機織布差不多。只不過粗糙一些罷了。這樣無數次的重複下去,直到達到預定的長度。最後用麻繩鎖一下邊,一個經濟適用的草苫的就完工了。
那時候一到了夏天的晚上,人們熱的在家睡不著,就會紛紛抱著草苫的從家裏來到村外面的打麥場上,席地而臥,一邊享受著大自然饋贈的陣陣涼風,一邊聽著老者講著那些老掉牙的“古話”,恬靜,安詳,如詩如畫,愜意,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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