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滿炊煙的故鄉／王光慧

王光慧

故鄉很小，四面環山，就象一個躺在母親懷裏酣睡的嬰兒，嘴角洋溢著迷人的微笑。母親把慈祥掛在嘴邊，用溫柔如水的手臂守護著著孩了的安詳。月光如水，如紗，如母親絲滑的秀發，掠過小村的上空，驅趕著灰濛濛的夜色。

晨風悄悄撩開了黑夜的風衣，東方的山坡上露出第一縷白光。這縷白光越來越亮，像一首亮開嗓子唱出的山歌一樣的嘹亮。漸漸地，它又由白變紅，又像一抹浮動的輕紗。 很快的，那個紅彤彤的火球跳上了山坡，金燦燦的光輝把大地映得一片光亮。

小鳥在林中驚醒了，它們在樹梢上歡呼雀躍，清脆的鳴聲化作一條潺潺的溪流，把山村的清晨清洗得一塵不染。

小村漸漸的蘇醒了，摸了抹眼睛，伸了伸懶腰，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桃花也被驚醒了，就像一個待嫁的新娘，害羞的臉頰開滿了燦爛的霞光，映紅了整個山坳。火紅的桃花樹下，一座一座的小房子，白色的牆，灰色的頂，在輕輕舞動的桃花中時隱時現。桃花中挺立著幾棵高大的柳樹，青翠欲滴的枝葉散發著清新的氣息。春風來為它們梳理秀發，把三月的倩影打扮得更加的嫵媚和清秀。花海間潮潤潤的空氣，就像一股清新的山泉，深吸一口，五臟六腑都像被蜜水浸泡過一樣的甘甜。

村子有一棵古樹，歲月和時空在黑乎乎的樹皮上寫滿了詩歌。它就像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在蒼茫曠遠的天空下獨自蹣跚，一個粗大的鋼管，就像一根溜光的拐杖在支撐著他堅強的信念。老樹的枝幹已被無情地摧折，但生命的激情卻又讓他倔強地噴出綠色的火焰。春天在這裏燃燒，樹頂上倖存的一根老枝，像一條騰空崛起的蛟龍，在蒼穹中引頸長吟。 老樹下躺著 一個巨大的石碾，就像一個充滿棱角的漢子，已經被歲月打磨得一片圓滑，吱吱嘎嘎的響聲，偶爾會傳得很遠。老樹不老，老樹用他不死的精神，護佑著小村的平靜。老樹上掛滿了紅色的飄帶，吸引著南來北往的人們在這裏許願祈福。

老樹的旁邊是一口山泉，清涼甘凜的泉水象一條明淨的絲帶，帶著小村幸福的夢想緩緩地流淌，在桃花深處彙集成一塊耀眼的明珠。年輕的姑娘們，帶著桃花般燦爛的笑容，在水塘邊打水洗衣，漂洗著一個個在心靈深處悄然萌動的夢想。早晨的空氣和山泉一樣的清澈甘甜，把她們銀鈴般笑聲，在桃花中傳遞得很遠。

通向遠處的山路上，有一個移動的背影。一群潔白的山羊，就象在山坡上緩緩飄動的雲朵，它們調皮地嬉戲著，不時地啃上幾口青翠香甜的草尖。一只小狗兒，追逐著淘氣的羔羊，它們把早春的山野點綴得得和山花一般的炫爛耀眼。潔白的梨花和金黃的油菜開滿了山野，山花爛漫的深處，寫滿了他們春天的夢想和希望。

幾聲雄雞高亢的歌聲，兩只小狗的汪汪的戲鬧，為山村撒滿了生活的氣息，幾縷潔白的炊煙，漸漸地在小房頂上升起。炊煙是田園的靈魂，煙火的香味彌漫到小村的每個角落。

太陽從東方爬起，小村就從睡夢中醒來，太陽藏進西山，小村就開始進入夢鄉。鬥轉星移，歲月更新，小村是我們生命的起點，也是我們靈魂的歸宿，小路永遠是伸向遠方的手臂，在期待著一個個遠方歸來的遊子。

時光如水，從我們指間滑落，不落的是我們濃濃的鄉愁。帶著已改的容顏和未改的鄉音歸來吧，采一片歲月，掬一捧春光，回到那個魂縈夢繞的地方，讓我們書寫著生命的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