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的感悟／夏俊山

夏俊山

曾經獨愛象棋。下象棋雙方“條件”對等，競爭全憑棋藝。打牌就不同了，“牌技”之外還得看是否有好牌，況且，打牌也不像下象棋“界河三分寬，計謀萬丈深”，在我看來，打牌幾近於“低智商者的遊戲”。

雙休日，鄰居串門，妻用撲克牌招待，三缺一，我被強拉上牌桌，和妻“對家”，打“升級”。連續三盤，我的牌出奇地好，竟一路領先升到“５”字。打“６”字時，我十分得意，口中喊著“六六大順”，卻出錯了一張牌，結果形勢急轉直下，“流水落花春去也”，人家掙了１２０分！

“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我發了不少狠，但“老天不肯行方便”，我越是想成功，越是沒好牌，心浮氣躁，牌又連連出錯；妻的埋怨聲不絕於耳：“哎喲，我出牌，你咋不用大牌接過去？”“要看‘上家’的牌，還有‘下家’！”……儘管我絞盡腦汁“機關算盡”，最終，人家還是一路凱歌，“一覽眾山小”。

“牌戰”結束，看著散亂的紙牌，心湖竟然起了波瀾：人生，不正像打牌嗎？命運不會像下棋，給我們以相同的條件。從呱呱墜地起，人和人就有了戶口差別、環境差別、體貌差別、“關係”差別……某些人一出生所擁有的，另一些人含辛茹苦奮鬥一輩子也許都無法企及。這就像各個人的牌不會相同。牌儘管有好有差，但也只好“認”了，照常打下去。“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生活是一張大牌桌，每個人都在打“升級”，怎樣才能“一路領先呢？一個人如果太自私，就像只顧自己“出牌”，不顧“對家”，就會落得失去他人支持幫助而慘敗的結局。

記得上大學時，聆聽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那雄渾悲壯的旋律竟激起我“一定要扼住命運的咽喉”的豪情。等到成了昔日所謂“名在君親後，身在肥狗前”的教書匠，更多地品嘗了人生苦樂時，才對貝多芬的名言產生了懷疑：人，真的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嗎？正像工廠倒閉，工人下崗——一名工人能主宰工廠的命運從而使自己不下崗嗎？回首當初，那豪情其實含有不少天真，是把人生看成了下棋，以為只要棋藝高。奮力拼殺，就能成功。其實，人生更像打牌，勝負並不完全取決於自己。在時還得看“上家”、“下家”如何。多種因素制約著人生，人生苦短，我們又不能聽憑命運的擺佈，坐以待斃。這就要求我們為提高自己，為不斷“升級”而出好每一張牌。擁有好牌，不必得意忘形；擁有差牌，毋須心浮氣躁，更不能灰心喪氣；關鍵是堅持不懈地為生命品質的“升級”而打下去，勝利也許就在堅持之中。退一步講，只要我們出好每一張牌，不出錯牌，這樣，即使“升不了級”，也可以無怨無悔！

打了一回牌，竟愛上了牌，因為我覺得人生如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