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邱師儀／連中國人都想逃的中國？

（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NOWnews今日新聞] 越來越多的中國人遠渡重洋，借道拉丁美洲以最危險的方式「走線」偷渡美國，這過程當中不但要經歷險惡的叢林，還要與強盜與人口販子打交道，在經過層層剝削後抵達美國南方。2022年十月到2023年二月，光是在美國南方邊境因偷渡而被逮捕的中國人就高達4271人，去年同期只有355人，才一年的時間成長12倍，相當驚人！而2023年一整年偷渡美國的中國人更是高達2.4萬人。而且這一波偷渡的中國人當中，有不少都不窮，有些在北京、上海都還是中產階級，包括《華爾街日報》採訪到一位在隊伍中的黃先生，他在上海擔任健身教練，其他還包括在中國小有名氣的湖南衡陽作家汐顏，她在今年四月帶著十幾歲的女兒一起走線到洛杉磯。

這個連中國人都想逃的中國，讓人不知今夕是何夕？封控之後習近平統治下的中國，經濟蕭條，青年失業率至少都有25%，在內陸省份甚至高達六成。中國人消費力道持續疲弱，北京上海房價腰斬，甚至有女屋主房子賣不掉跳樓輕生。經濟前景黯淡，讓年輕人也意興闌珊，中國年輕人流行躺平與啃老，所衍伸出來的少子化問題，不會比台灣還不嚴重。「中國偷渡客」是什麼概念？筆者在2001年入伍，因為在海巡署服役，就曾在台東大武的一間派出所支援警方，持槍戒護兩名中國偷渡女子，那不過就是在23年前，所謂的「大陸偷渡客」還是台灣人耳熟能詳的名字，她們上岸要先唱「茼蒿我們同在一起」，如果太字正腔圓一定被逮捕。

2009年筆者從美國返台任教，當時的中國似乎富起來了，中國年輕人的眼睛一個比一個還亮，還記得當年在馬英九兩岸休兵的政策之下，陸生、陸客往來頻繁，台灣的大學有些班級有五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都是陸生。筆者自己教的最後一個陸生在四年前畢業，後來遇到武漢肺炎根本不敢回去，轉而在頂大繼續深造。2008-2016年在台灣的大學教書的教授，一定都很熟悉當年的高教環境：其實就是唱衰台灣的年輕人，尤其是七年級生中後段。什麼比起台灣的年輕人，中國年輕人個個有宏觀視野，敢作夢也有國際觀，中國學生聚在一起談的都是創業與世界局勢。只有台灣的大學生安於小確幸，大學宅門越來越寬就算了，很多都是草莓族，大學太好進導致上課也沒幾個在聽。反正人人都有大學學歷，出來就是領22K。然後什麼台北的薪資遠不及北京、上海等國際大城，台北的房價再貴，也是用坪來計算，遠不及中國用比台灣坪數單位更小的「平方米」（ 一坪=3.3058平方公尺）來計算單價，當時北京、上海的房價在台灣人耳裡，聽起來都是天價。在那個年代，似乎膨脹到一個不行的中國經濟，目的就是要讓台灣人自卑。

結果呢？在這個什麼都要控制、總是要膨脹、常常要說謊的中國社會，看起來富不到廿年的時間，一場武漢肺炎就把所謂的強國全部打回丐幫的原形。數以萬計的中國人，要冒著生命危險偷渡到美國。台灣經濟再怎麼差，還真沒聽過甚麼大規模、躲在船艙裡要偷渡到美國的台灣偷渡客。中國到底窮不窮？其實很清楚。

雖然中共當年把蔣介石的國民黨政權打得落花流水，但中共本質還是柏揚講的那種中國人醬缸思維。和稀泥已經是常態，遇到問題掩飾起來幾乎是膝蓋反射。就像2011年浙江溫州發生重大動車追撞事故，官方搜了八小時就宣布停止搜救，為了怕外界責難，官方還把這些仍可能有倖存者的動車毀壞並且全都埋了起來。所以處理不好的東西中共的膝蓋反應就是全部埋起來，包括現在中國糟到不行的經濟。這幾天中國社交平台微博才要求部分用戶不要發布唱衰中國經濟的言論，有一位擁有逾7.6萬名粉絲、專長為金融分析的的微博用戶才被告知少發有關於經濟的文章。

筆者自己研究美國政治，常常提醒研究美國外交政策的人要多注意美國內政對於美國外交政策的直接影響。國際局勢或外國人怎麼想，常常不會是美國總統與國務院官員最關注的事情。同樣的，你看習近平近來願意跟拜登在舊金山大談軍事協議，美中關係彷彿又春暖花開，原因其實很簡單，就是中國的經濟底氣真的不足了，不足到習就算裝也要說一下「2027年或2035年解放軍要打台灣，這事沒人跟我報告過」。

台灣的言論市場是這樣的，如果有人要在台灣的媒體批評台灣政府或者哪一個政府機關，不會有來自官方的命令要求少說兩句；台灣的社群媒體如DCARD也不會有政府施壓告訴你什麼不能講？因此台灣的各種評論很難形成一言堂，更難是大外宣，跟《環球時報》胡錫進之流的很不一樣，尤其在在中國「黨」會確保所有言論都順從的環境下。因此多年來包括筆者在內的許多國際觀察家對中國前景都不表樂觀，有些人想替中國說幾句話，章家敦說了這麼多年「中國崩潰論」，中國垮了嗎？但其實要反問：習近平破格執政第三任之後，為什麼中國偷渡客又多了起來？難道習主席嘴裡的中國人已經站起來了？實情大概是都逃跑了。1991年蘇聯垮台也是在遮遮掩掩幾十年之後突然發生的，「蒙蔽資訊」與「打腫臉充胖子」才是中國慢慢窮回去的最主要原因。

過去想要台灣與中國好的台灣政客可以說什麼中國經濟紅利很重要，這尤其是深藍人士的固定說詞，但近幾年中國經濟窘迫難堪，連香港恆生指數都被台北股市指數超車。現在能說得，只剩下台灣若不跟中國好，兩岸就會發生戰爭。連中國人都想要逃的中國，台灣政客為什麼要資源回收？當全世界都把企業移出中國降險之際，台商為什麼要移入？跟中國脫鉤台灣經濟發展會更好已經是真相了，台商不趁這波產業升級不管是轉南向或者轉日韓歐美，不然還要等到何時？希望是不要，但中國經濟繼續差，搞不好很快又會有中國偷渡客從台灣西岸登陸。

●作者：邱師儀／東海大學政治系專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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