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邱師儀／川普總統想幹嘛就幹嘛？

[NOWnews今日新聞] 隨著最近川普閣員名單一一揭曉，一個很大的辯論是川普是否可以遂行其所有意志？由於總統寶座由川普拿下，參眾議院由共和黨拿下，最高法院法官九位中就有六位是保守派，其中三位由川普任命（Neil Gorsuch, 2017; Brett Kavanaugh, 2018; Amy Coney Barrett, 2020），未來兩年有三位可能退休（Clarence Thomas, 76歲; Samuel A. Alito Jr. 74歲; Sonia Sotomayor, 70歲，有第一型糖尿病），川普至多可能再任命兩位。換言之，行政、立法、司法都在川普麾下。因此像川普任命的閣員人選，不少充滿爭議，如涉及毒品、性醜聞的蓋茲（Matt Gaetz）擔任司法部長，還有質疑疫苗效力的小羅勃特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 Jr）擔任衛生部長。事實上，最新消息是蓋茲已經退出提名作業。儘管如此，就算是參議員無法接受的人選，川普仍可以藉由成立特殊單位如「政府效率部」，來繞過參議院的同意權。目前有一些討論認為川普的權力可能還是會受到一些限制而無法盡興：

1. 川普又更老了

他的注意力與專注力都將顯著衰退，因此他的內閣閣員將有更多的操作空間。2017年時白宮醫生傑克遜（Ronny Jackson）公布川普的服藥清單，包括治療高膽固醇的Crestor（可定類藥物）、預防心臟病的阿斯匹林、治療皮膚酒糟鼻的抗生素、治療脫髮的Propecia，以及幫助在飛行途中休息的安眠藥Ambien。傑克遜當年認為川普的健康狀況非常好，但隨著川普這次當選已成為78歲老人，到卸任時已高齡82歲，如果借鏡拜登的老態，川普的專注力是否受到年紀影響值得關切。

2. 川普對他國強加關稅，「名義上」需要國會同意

美國總統針對他國強加關稅仍須經過國會，但國會在20世紀已經放棄這個權力。總統通常可以單方面實施大規模的貿易制裁，而且沒有任何機構，不管是國會、法院，還是國際協議能制衡這些行為。事實上，美憲第一條第八款明確規定：國會擁有對「稅收、關稅、徵收稅款和消費稅」的唯一權力。不幸的是，國會在20世紀已逐漸放棄這項權力。川普和拜登兩任都傾向保護主義，也都幾乎未遭到來自國會或法院的實質反對。在川普第一任時，他對鋼鐵和鋁材的關稅來自於1962年《貿易擴展法》，允許總統以國安為由單方面設定關稅。換言之，在貿易制裁這方面，除了共和黨或民主黨議員在口頭上的反對，幾乎缺乏實質反對能力。

3. 對外武器銷售需要國會審查

國會對總統提出的對外武器銷售建議進行審查的項目，包括對出售武器設備、針對武器設備的建議或將武器設備轉讓給第三國，都需經由國會審查。根據《武器出口控制法》(AECA)，總統必須在政府間重大防禦設備的對外軍售價值達到 1,400 萬美元以上、武器或服務價值達到 5,000 萬美元以上，或設計和建設服務價值達到 2 億美元以上時，正式通知國會，並須在 30 日後才能完成最終銷售步驟。若銷售對象為北約成員國、北約、日本、澳洲、南韓、以色列或紐西蘭，總統須提前 15 日通知國會，並且針對這些銷售國的通知門檻更為嚴格。簡言之，AECA 包含一個機制，允許國會透過「聯合否決決議」(joint veto)對總統通知的武器銷售表示反對。然而，國會從未成功透過這類決議來阻止預計的武器銷售。但國會可以在物品交付之前的任何時間通過立法來阻止或修改武器銷售。

4. 抵抗川普的參議員

目前共和黨參議員對上民主黨參議員的數目是53:47，而川普的內閣任命需要50加1票，所以只要有三票共和黨參議員跑票，則川普的任命案就不會通過，這也就是為什麼川普不斷呼籲要藉由休會來通過任命（recess appointment）的原因。但對於川普可能濫權的共和黨參議員可能不會輕易答應，目前這些可能抵抗川普的參議員共有九位。

(1) 穆考斯基（Lisa Murkowski，阿拉斯加州）。她對蓋茲與海格塞斯的任命感到憂心。

(2) 柯林斯（Susan Collins，緬因州）。她對蓋茲與小羅勃特甘迺迪的任命感到擔憂，尤其對於後者在疫情期間反疫苗的言論不表認同。

(3) 柯蒂斯（John Curtis，猶他州）。他接替退休的羅姆尼(Mitt Romney)，是務實中間派，領導保守派氣候核心小組(Conservative Climate Caucus)，對氣候變遷懷疑論者提出批評，而懷疑氣候變遷正是川普的立場。柯蒂斯也譴責川普拒絕承認2020年選舉結果。此外，柯蒂斯與蓋茲相處不融洽，蓋茲曾於2024年三月前往猶他州參選參議院共和黨初選，想要拉下柯蒂斯。

(4) 卡西迪（Bill Cassidy，路易斯安那州）。卡西迪將是新國會中僅存三位曾在煽動叛亂彈劾案中投票支持定罪川普的共和黨參議員之一。卡西迪是一名醫生，因此對於小羅勃特甘迺迪反疫苗的言論嗤之以鼻。

(5) 陶德楊（Todd Young，印第安納）。陶德楊是一名認真的立法者，曾公開說自己並非川普支持者。此外，他在2024年總統大選中並未支持川普，並針對川普未稱普丁為戰犯提出批評。陶德楊還說川普必須對2021年1月6日國會山莊的攻擊事件負責，但並未投票支持將其定罪為煽動叛亂。陶德楊與柯林斯（Collins）、穆考斯基（Murkowski）和卡西迪（Cassidy）等多位共和黨參議員，在 2022 年支持一項解決槍支暴力的法案。對此蓋茲當時說，任何支持該法案的共和黨參議員都是「憲法的叛徒」，聽到這種言論當然陶德楊不會太開心。

(6) 恩斯特（Joni Ernst，愛荷華）。恩斯特對蓋茲（提名為司法部長）、海格薩斯（提名為國防部長）與加巴德（提名為國家情報總監）感到不信任，尤其加巴德過去曾為普丁與敘利亞阿薩德政權辯護。

(7) 提利斯（Thom Tillis，北卡羅來納州）。不畏懼扮演共和黨獨行俠角色，對於蓋茲與海格薩斯態度保留。

(8) 柯寧（John Cornyn，德州）。柯寧曾承諾迅速讓川普的提名人通過參議院，但他對蓋茲的提名表示擔憂，也說如果有任何不當行為的證據，蓋茲可能成為「讓總統尷尬的人」。柯寧也對川普選擇加巴德作為國家情報總監感到驚訝，並說她過去有關敘利亞和普丁的言論可能引發批評。

(9) 麥康納（Mitch McConnell，肯塔基州）。麥康納對川普的性格和許多政策立場持深刻懷疑。作為參議院的資深領袖，麥康納可能對蓋茲的提名保留，尤其他認為這會損害外界對司法部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參議員多數黨領袖經過黨團選舉後，出線的並非史考特（Rick Scott, 佛州），而是圖恩（John Thune，南科塔州）。

5. 大部分眾議員都不是川粉

538網站把眾議員分為八大類。其中五類是共和黨，有助於我們理解其實大部分的共和黨眾議員都不是川粉。分別是極右阻撓者（far-right obstructionist）、極右建制派（far-right establishment）、共和黨舊衛兵（old guard republicans）、妥協保守派（compromise conservatives）與溫和派共和黨（moderate republicans），比較有機會是川粉者，來自於極右阻撓者39人、極右建制派55人與極少數的共和黨舊衛兵。由於大部分眾議員都不是川粉，可能在許多法案上務實與民主黨合作，必要時監督甚至阻止川普政府的預算。

6. 最高法院的介入

比起參議員可以否決總統人事任命，眾院可以刪減總統各種項目的預算，最高法院的介入也可以宣告總統作為違憲，雖然現在最高法院的保守派法官在九名員額中佔六名，對於總統的各種作為相對上容易支持，但其實最高法院的法官既使由川普任命，其獨立性還是有的。無怪乎林肯總統曾經說過，「如果要把你的朋友變敵人，就提名他當大法官」。事實上，川普在第一任時很多的政策都被最高法院否決，包括川普試圖結束「保護追夢人」(Dreamers)免於被驅逐的計劃，以及將公民身份問題加入人口普查的計劃。此外，2020年川普還遭遇一次重大失敗，當時最高法院以6比3的投票裁定，擴大對LGBTQ員工的工作歧視保護。

整體來說，川普最後的一任行政、立法、司法一把抓，其權力很大是可以預期的，但畢竟政治是多種力量匯聚與衝突後的結果，有時候結果會出乎意料與原先設定的方向有所出入，本文將這些可能影響川普意志方向的因素逐一羅列。

●作者：邱師儀／東海政治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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