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雜誌：澤倫斯基堅信必勝 未見內部叢生弊端

隨全球注意力轉向以巴新一輪衝突，俄烏戰爭關注度被稀釋。時代雜誌一篇專文指出，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焦慮感日深，卻又堅信必能打贏，以致不利打勝仗的內部叢生弊端被忽略。

時代雜誌（TIME）一篇由資深特派員舒斯特（Simon Shuster）撰發的側寫指出，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今年9月下旬在華府的國家檔案局（National Archives）演說時表情僵硬且顯焦躁，語調也生硬，好似很想趕快結束。演講結束頒獎時，他還一度敦促主辦單位抓緊時間。

澤倫斯基事後接受時代雜誌訪問時，稱「沒有一個人像我一樣堅信我們能贏，一個都沒有」解釋他當時有點精疲力竭，不僅要回應西方盟國的疑慮，還要苦口婆心說服盟國，唯有在他們幫助下烏克蘭才能獲勝。

澤倫斯基去年底首度訪美時獲英雄式歡迎。當時美方在耶誕前夕派軍機到波蘭東部接他，出動偵察機與戰機護航，載到華府近郊的安德魯聯合基地（Joint Base Andrews）。澤倫斯基在參眾兩院聯席會慷慨激昂演說，稱烏克蘭會在這場「為世人而戰」裡擊敗俄羅斯；有國會助理稱印象裡還沒哪個外國領袖受如此推崇。

但今年9月的二次訪美時氣氛丕變。由於援烏在美國國會已淪聯邦預算爭執焦點，幕僚一度建議澤倫斯基取消訪美行。抵達華府後，美國國會這回沒再讓澤倫斯基赴國會山莊演說，澤倫斯基甚至連想親上火線到反對援烏的福斯新聞（Fox News）闡述立場，都沒安排成。

9月這回訪美，澤倫斯基在參議院閉門會見時遭議員們拷問，民主黨人想知道戰爭今後走向、基輔究竟多需要美國支持，共和黨人則沉默以對，有些要員甚至還遲到。舒斯特說澤倫斯基事後告訴他「（議員們）問我如果不再提供援助會如何，我直言相告如此我們必敗」。

舒斯特於文章寫到，開戰至今20個月烏克蘭仍有約1/5的土地淪陷俄國之手。他覺得澤倫斯基有種全球已不再對俄烏戰爭感興趣的想法，「他（澤倫斯基）說可怕的是有些人已習慣這場戰爭，在美、歐都有一股對俄烏戰爭的倦怠感，彷彿覺得是看10遍同一場表演般」。

美國大眾對援烏的支持幾個月來持續下降，澤倫斯基的二次到訪也沒能提振。據路透社在澤連斯基離開美國後不久所做的調查顯示，支持繼續向基輔提供武器的受訪美國民眾已掉到41%，遠低於今年6月初烏克蘭展開大反攻時的65%。烏克蘭今夏的大反攻損失巨大卻進展有限，如今新一輪以巴衝突也壓縮對烏克蘭的關注。

舒斯特指出，時代雜誌隨澤倫斯基回基輔後想了解訪美後的反饋，包括西方要澤倫斯基整肅政府內貪腐、援烏熱情隨戰爭不見盡頭而消褪等。他詢問一名澤倫斯基身邊的人，對方不假思索地答稱澤倫斯基「很火」。

這名幕僚透露，澤倫斯基原有的一貫樂觀、幽默感，乃至在戰情室會開點玩笑緩和氣氛之舉，如今已不復見，「現在他走進來，了解最新情況、下達命令，然後就走人」另一名長年追隨澤倫斯基的核心圈人士透露，重要的是澤倫斯基覺得遭西方背叛，感覺西方只教基輔如何撐下去而非打贏戰爭的方法。

儘管近期戰場上受挫，澤倫斯基非但沒有考慮收手或探尋和平形式，反而對烏克蘭最終能戰勝變得更堅定，令一些顧問擔憂。其中一名親信告訴舒斯特，他們很想建言反攻沒打贏、選項已不多，「然而他如今的想法無法撼動，近乎以救世主自居，儼然在欺騙自己」。

一些幕僚表示，澤倫斯基的固執已損及團隊制定新策略的努力，尤其當討論戰爭前景時，與俄國談判和平協議仍是不能碰的禁忌。

文章指出，目前澤倫斯基一心想以烏克蘭的方式打贏戰爭。在意識到西方武器供應可能隨時間而枯竭後，基輔為此提高無人機和飛彈生產，拿來攻擊遠離前線的敵後俄羅斯補給線、指揮中心和彈藥庫。俄國則報以更多對供暖、電力等基礎設施的攻擊。

舒斯特說，3名負責應對情況的烏克蘭高層告訴他，今冬停電恐更嚴重，然而烏克蘭民眾現在的反應已不像去年會共體時艱或譴責俄方，而是怪基輔當局準備不周。

雖然自俄軍去年2月底入侵以來，烏克蘭始終不公布死傷，但據美國和歐洲估計，俄烏兩軍的死傷都早已超過10萬人。舒斯特認為這導致烏克蘭的徵兵辦公室只好徵召更年長人員，致烏軍平均年齡提高到43歲左右；一些幕僚不諱言，徵得的兵太老，無法滿足戰場所需。

現在連動員情況都改觀。烏克蘭的國土防衛部隊在全面開戰的頭10天就募到10萬新兵；一名澤倫斯基身邊的人說，當時一些官員樂觀預測烏軍能在幾個月內獲勝，「許多報名參軍者以為是場迎接勝利之旅」。

如今烏克蘭人參軍意願大減，迫使各地加強徵兵工作，社群媒體上流傳許多徵兵官員到火車或公共汽車上拉人送往前線參軍的情事。一些有錢人透過行賄免除服役，到今夏烏克蘭徵兵體系內這類貪腐變得普遍，以至澤倫斯基8月開除多個地方徵兵辦公室的負責人。

在某些軍種，缺人甚至比武器彈藥短缺更嚴重。澤倫斯基一名核心幕僚告訴舒斯特，即便美國與西方盟國兌現承諾送來所有武器，烏軍也沒有人來操作。

最近幾個月，政府內部腐敗問題讓澤倫斯基與盟國的關係緊繃。在他9月訪美前，白宮還準備出一份要基輔實施的肅貪改革清單。一名隨澤倫斯基訪美的幕僚告訴舒斯特，美方針對者都是政府高層，而且性質不是建議，都是對基輔開出條件。

為化解美方疑慮，澤倫斯基採取大動作，包含開除決策親信、國防部長列茲尼科夫（Oleksiy Reznikov）。舒斯特說有2名澤倫斯基幕僚透露，列茲尼科夫本人未涉貪，「而是他未能維繫部門內紀律」例如烏克蘭國防部進行的採購價格過高，像士兵的冬衣和雞蛋等。

舒斯特在文章透露，本以為雷厲肅貪下官員會有所收斂，但當他10月初向一名澤倫斯基的高級幕僚詢問時，對方要求關掉錄音，然後告訴他「你錯了，人們就當過了今天沒有明天般大撈特撈」。